“哼,绿营兵就是绿营兵,烂泥扶不上墙,幸好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
福康安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对绿营兵战斗力的轻视。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深知唐永福和崔高杰是在刻意让功,不想出这个风头。
如此想来,这两个家伙倒也是挺识相的!
“黄成杰!”
福康安朝帐外大喊了一声。
“卑职在!”
一名清军将佐快步应声走入,单膝跪在福康安的面前。
“把你的那十二门红衣大炮全部拉到前线,不用吝惜弹药,给我狠狠地轰!”
“卑职遵命!”
黄成杰打了个千儿,旋即又快步退出了大帐。
“命令呼兰察和阿林保,等到大炮轰完后,给我从三面发动总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全歼所有起义军,一个也不许放跑,尤其是那个林爽文!”
福康安语速极快地朝传令兵下令道。
“喳!”
传令兵应诺一声,快步跑出了大帐。
“福大人,我们的进攻会不会太过顺畅了一点,义军既然有实力打下东港,为何在三道防线的抵抗形同虚设呢?”
云子墨摇着扇子走了出来,眼神中散露着担忧之色。
“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如果义军的兵力有个一万人,我或许还会怀疑他们是不是采用什么示敌以弱、引诱我们进入伏击圈再围而歼之的战术。
但是他们最多不超过一千人,在绝对的兵力差距面前,一切的战术和兵法都是徒劳无用的!”
福康安凝视着大帐中央的巨大沙盘,冷声说道。
“可是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那就让颚鲁带领一支五百人的火铳队在东港以北的白头村潜伏,一旦前线出现什么变故,也好有个接应和断后能力!”
福康安指着沙盘上的一处不起眼的小村落,淡淡吩咐道。
......
夜色渐浓,空中的乌云如山峦一般层层叠嶂,将月色遮挡得一丝都渗透不入。
从东港的北、西、南三个方向望去,尽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焰光,光芒将半边漆黑的夜空都染上了橙亮之色。
东港以北不远处的一块小山包上,十二门厚重庞大的红衣大炮已是装填完毕,而十二名炮手则举着火把站在大炮的侧后方,静静等待着命令。
“黄大人,进攻的时间已经到了!”
副手凑到黄成杰的耳旁低声提醒道。
“好!炮手听令,点火开炮!”
黄成杰面色冷峻地下达了命令。
十二名炮手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炮膛后侧的导火索。
“轰!轰!轰!”
十二发震耳欲聋的炮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一颗颗带着红亮火光的炮弹狠狠地砸向东港之内,同时也无情地摧毁着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嗤啦——”
也不知道是哪一枚炮弹似乎落入到民房之中,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冲天的火焰直接照亮了半边夜空。
一时间,孩童的哭喊声、狗吠声、妇人的啜泣声、壮汉的怒骂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一切都对黄成杰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他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视若无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下达着开炮的命令。
“福大人,看来这次是免不了生灵涂炭啊......”
云子墨和福康安带着亲兵来到距离前线比较近的一处高地上,遥遥观察着前线的战况。
“这是打仗,不是儿戏,出现伤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
福康安忽然停顿了一下,扭脸看向云子墨,语气森然地说道:
“他们明知匪军就驻扎在东港内,还不主动逃离,我只能按照通敌资匪的罪名处理他们!”
夜间的山风吹来几分凉意,云子墨竟没来由地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
十数轮炮火轰炸过后,东港已是陷入到半片火海之中。
一些义军临时修筑出来的简易工事,也被摧毁殆尽!
“传令全军,发起总攻!”
福康安面无表情地下达了总攻命令。
随着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咻”的一声直冲云霄,北、西、南三路清军同时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北面是阿林保的五千旗营精锐部队,西面是福康安手底下最能打的三千骁骑营,南面则是从中军抽调出来的四千汉军绿营兵。
然而清军的攻势虽说浩大,但是一路上却并未遇到过任何像样的抵抗!
或者换句话说,他们甚至连半个义军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疑惑与不安的感觉开始笼罩在每一个清军将领的心头,义军这一手玩的是哪一出?
空城计?
“报!北路军已攻入东港核心位置!”
“报!西路军已攻破东港西侧防线,正在向北路军靠拢!”
“报!南路军已控制住东港各个出口和要道!”
一则有一则“捷报”如雪片一般飞入福康安的大帐之内。
然而福康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些捷报当中,根本就没有发现义军的踪迹!
刹那间,他的心中升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
此时的东港内,三路清军已是顺利会合于之前的安抚使司府。
“阿军门,看来你们的进攻也很顺利啊?”
呼兰察看着远远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阿林保,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顺利个屁!一路上连半根义军的毛都没看见,他娘的,活见鬼了!”
阿林保没有理会呼兰察的阴阳怪气,没好气地恶声咒骂道。
“会不会是他们自知不敌,所以一早就弃城逃跑了?”
察哈喇紧皱着眉头猜测道。
“现在福帅要的是林爽文的项上人头,我们要怎么交代?”
呼兰察瞥了一眼察哈喇,又将目光投向阿林保问道。
“东港这里,总该有人的长相和林爽文差不多吧?”
阿林保和呼兰察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都看懂了对方心中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