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朗越发搞不懂状况了。

晋国皇室的老祖宗不是曹渊的祖上么？

更是有传闻他将曹渊定为了接班人，准备将其培养成晋国的下一尊皇，所以才允许庆王在庙堂上只手遮天。

怎么曹渊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直呼其为老不死？

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

他很好奇。

可曹渊显然不想多说，只是走到他面前轻声问了一句：

“朋友，我所说的，你都记住了么？”

秦朗下意识点头：

“记住了，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不过……”

不过你若是想救我，为何要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难道不怕我实力不足，死在了雪崩之下么？

可还没等到秦朗问出口，他便见到曹渊朝着姜若若诡异一笑，打断道：

“小孩，抱紧你的秦朗哥哥。”

姜若若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然后下一瞬。

曹渊伸出一手，在秦朗胸前狠狠拍了一掌，将其连同女娃一起拍落了悬崖。

“啊——”

女娃吓得尖叫，可喊声只持续了一下便戛然而止。

像是已经殒命了一样。

曹渊则是立足于崖边，眺望下方，嘲弄道：

“不出几日，江湖上便会传出一则消息——”

“新元十六年，腊月十四，晋国永州又有一名青年才俊被本公子扼杀。”

“届时，宰相一脉又有借口可以攻讦父王了。”

白狐苏晴走到其身畔，忍不住问道：

“公子为何不夺走秦朗身上的蓬莱令，亲自去星落海寻那蓬莱仙岛？以公子的天赋，定然可以比秦朗走得更远！”

曹渊眉宇间浮现一抹阴郁。

他何尝不想离开晋国，去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尽快兑现自己的天赋？

可是……

那个老不死又岂会放任自己离去？

“你不懂。”

曹渊没有解释。

他只是闭上双眸，回想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至今仍觉得后怕不已——

那时，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有三岁，因贪玩爬上了龙椅，不幸被闭关无果的晋国皇室老祖宗当成了发泄的对象，连同看护的十几名侍女、护卫一并丧命于一声闷哼之下。

但几乎同时，另一个灵魂恰好从蓝星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身体。

也就是如今的曹渊。

老祖宗没发觉到异常，反而惊奇于一个稚子可以挨自己一击而不死，亲自现身探查，这才发现曹渊居然根骨新奇，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

寿元无多的他当即脱口道：

“倘若朕可以换上这具身体，那么一定可以突破当下瓶颈，增加寿元，带领晋国一统南州！”

随后，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老不死宛若一只饿疯了的贪狼，红着眼眶，双手不断在年仅三岁的曹渊身上抓捏揉搓，最后无奈得出一个结论：

“太弱了！这具身体现在还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朕的神魂！”

“强行夺舍，不但会损坏根骨，还得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时间重修武道，可那样一来，魏国、西蜀乃至倭国的几个老友都会觉察到朕的异常，他们不会给朕这个时间，晋国必危！”

“所以……”

“朕只能多等几年，等你身子发育完善，最好踏足神楼境，再夺了你的这副好根骨！”

于是从那一刻起，曹渊才意识到自己的穿越是幸运，也是不幸。

自那以后，对外，老不死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宣称把自己定为接班人培养，所以庆王一脉的势力才得以肆无忌惮地扩张，直至在庙堂上一手遮天。

可唯有曹渊自己清楚，老不死根本没安好心！

对方只想尽快让自己提升到足够的境界，以便于夺舍！

而曹渊也尝试反抗，例如一直没把心思放在武道上，拖延修行进度，又例如一直在以狩猎的名义结交一个个天才，将他们送往更广阔的天地。

只要他们中有一人能及时步入皇境，那么自己也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至于为何自己不离开晋国？

那自然是因为离不开。

以老不死的缜密，早在自己周围安插了眼线，且不说这五千黑骑中有多少人被其收买，哪怕四凶之中，也未尝没可能有属于他的人！

甚至于……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会有封王强者暗中监视！

自己走不掉。

即使真的能走掉，曹渊的父王、母妃等亲人也会受到老不死的清算，这对于早对这一世的亲人有了感情的他而言，无异于另一种酷刑！

“阿晴，其实你应该走的。”

悬崖边，曹渊忽然睁眼，看向苏晴：

“你的天赋是我生平见过最好的，倘若你要走，我肯定杀了秦朗，夺其蓬莱令，为你铺路。”

苏晴摇了摇头：

“若要走，早在九岁那年，我便和兄长一起走了，蓬莱仙岛虽好，但与我而言却比不上公子的马车。”

“你呀……唉！”

“这又是何苦呢！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曹渊无奈一叹，牵起对方的手往马车走去。

“主子，去哪？”

待到二人入座后，充当车夫的黄裙丫鬟笑盈盈问道。

曹渊笑着下令：

“去永州牧胡权的府上取礼物。”

“另外……”

“赤奴，山下还活着的人，你掂量着杀一半，留一半。”

“让最后没死的回去后告诉唐明——”

“限三日之内，把他女儿唐菲儿和青剑门的所有余孽都送到胡权府上，这些人本公子全要了。”

唐明，是赤血宗的宗主。

“遵命。”

悬崖边，鬣狗赤奴微微低头，咧嘴一笑，凶相毕露。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

同一时间。

藏于风雪崖下的云上皇墓地里。

秦朗抱着姜若若走入其中，发觉内里的陈设和上次来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里头没有少一件东西，相反在显眼的那张桌上还多了一个储物袋。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些青年男子和各个年龄段女娃的衣物，还有一些必备的灵石丹药和食物水。

“这位新交的朋友想的倒是很周到。”

秦朗服下一粒疗伤丹，然后带着女娃来到云上皇的墓前焚香磕头：

“师尊，今日我见到了庆王之子曹渊，他是杀死你的那个凶手的后辈。”

“可笑的是，我没能杀了他，还被其所救，欠下了一份大恩情。”

“曹渊这个人，他……”

“不是个好人，但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坏。”

“但愿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

“师尊，我走了，要去星落海寻蓬莱仙岛，修行有成后回来再替你报仇。”

“我想，曹渊应该不会阻拦我，因为……”

“他和我有着共同的敌人。”

祭拜完毕后，秦朗抱着姜若若踏上了藏在墓后的那座传送阵。

随后只见一阵白光亮起，二人皆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