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当耳边传来欢快的喊声。
江明这才缓过神来。
天空是灰的,像是泥头车刚刚驶过,可在那些直插云霄的大楼外层上,江明却看见了一些交织的白色线条,似是一张巨大的……
蛛网?
“这是什么地方?”
江明的脑袋有点刚脱离眩晕状态的迷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自己的手掌就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握住。
然后江明整个人直接拽着坐了起来。
“表演节目!表演节目!”
入眼,是一个偌大的操场上。
所有人围成一个圈,鼓着掌,嘴巴开合,脸上洋溢着笑容。
脚下是绿意盎然的草地,不远处,却是破败的教学楼。
而围成一个圈的人们,脸上搭着皱巴巴的脸皮,外加僵硬的肢体动作,使其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顺着周围人的目光,江明望向圈中心。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站在中间,手里还捏着一块手帕,只是在边角处沾染了些许血迹。
死去的童年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江明。
“丢手绢?”
江明眉头紧皱。
不知道为何自己在收到照片后,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操场,还进行着丢手绢的儿时游戏。
周围的人看起来又极为不协调。
仿佛机械版的进行着拍手叫喊。
江明回想起刚才耳边响起的提示音。
“判官级单人副本?莫非……我穿越了?现在是在照片的城市中?而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要在这里存活三天?”
多年‘险象环生’的感情经历,使得江明练就了一种即使被堵在床底下也丝毫不慌的性子。
他迅速恢复冷静。
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收到照片的人,会被挑选进来,参加这个诡异的游戏副本,而远处的蓝天大厦,就是照片上的场景!”
怪不得那些收到照片的人都失踪了。
“看样子必须要完成那个所谓的生存任务,才能离开这里!”
虽然在短时间猜到了一切,但心中始终有一股深深的不敢置信。
江明看着周遭,手掌不自觉的开始随着节奏拍打起来。
在不知接下来具体会发生什么时,江明选择观察。
而此时圈中央的年轻男人脸色,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伴随着周围一声声的表演节目。
男人止不住的哭泣,脸上充斥着强烈的恐惧,死死捏着染血的手帕,身躯颤抖,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极其恐怖的事件。
与周围欢快的叫喊声,完全是两个状态。
“表演节目!表演节目!”
起哄声越来越大。
甚至此时听起来都有些刺耳了。
江面面色变化,他注意到。
随着分贝的提高,围成圈的人们脸上,那洋溢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
似乎有些不太真切。
至于他们口中喊着的表演节目,江明清楚。
丢手绢游戏,被丢到的人如果不知道自己背后有手绢。
当跑动的人回到座位时,就代表背后有手绢的人输了。
按照规则,他需要在场中表演一个节目,可以是唱歌,跳舞,讲故事等等,在表演完毕后方可离开人圈。
这是童年江明在学校里和小伙伴最喜欢做的游戏。
可眼下,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正儿八经的丢手绢!
此时,场间的年轻男人似乎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终于鼓起了勇气。
因口干而有些起皮的苍白嘴唇微微张开。
“我……我选择讲故事。”
此话一出。
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顿时停歇。
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从前,有个放羊娃,每天都去山上放羊。”
“一天,他觉得十分无聊,就想了个捉弄大家寻开心的主意。”
“男孩向着山下正在种田的农夫们大声喊:狼来了!狼来了!救命啊!”
“农夫们听到喊声急忙拿着锄头和镰刀往山上跑……”
江明眉头一挑,狼来的故事,他小时候也听过,算得上是家喻户晓。
然而男人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围成圈的人们,刚才脸上还洋溢着的笑容,陡然消失。
除了江明以外的所有人,都冰冷的盯着场中的年轻男人,那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整个操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明心头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听过了!听过了!听过了!”
“该死!该死!该死!”
陡然!
刺耳的咆哮声从每一个人嘴巴里汹涌而出。
刚才艰难讲着故事的男人面色剧变,一下子跪在地上哀求着。
“求求你,放……放过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才闯进来……”
微弱的字眼,从男人打颤的牙关,一个一个挤出来。
可是周围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江明看见。
所有人的脸上,皆是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嘴角咧到了耳后根,破裂的皮肤处溢出了丝丝鲜血,顺着鬓角流淌,滴落在草地上,被贪婪的吮吸掉。
怪异的脸庞,原本皱巴巴的皮肤也被撑得紧绷。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继续张大的嘴巴给崩碎。
可所有人都不在意,依旧在怒气冲冲的朝着场中男人咆哮。
江明面色剧变。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个怪物!
此刻,场中男人似乎意识到局面的不可挽回。
他咬紧嘴唇,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空隙。
猛地丢下血迹手绢,发了疯似的奔逃而去。
周围张着巨嘴不停指责男子的怪物,没有阻拦他。
而江明则是紧盯着逃离的男人,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
男人跑出人圈的瞬间。
一只冰冷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
男人奔逃的身形像是被定格在了空中。
在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穿着制服,上身快要将衣服撑开的性感女人。
不对!
江明卖面色凝重。
这个女人脸色苍白,嘴巴开合,猩红的舌头伸出,长度已然超过下巴。
如此面目,非常符合被吊死的惨状。
这哪里是人!
这分明是一具女尸!
可搭在男人肩头的手掌,以及那蠕动的舌头却在宣告。
这家伙,是活着的!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江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忽然,他的眼前闪过一道信息。
【身份:吊死的女人】
【类别:鬼】
【说明:在这片灾变的土壤上,滋生了名为鬼的存在,它们以怨念为食】
【锦华小区被吊死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怨念,成为了鬼的一员,她开始四处游荡,执念让她开始寻找什么,可这座城市并不属于鬼,她遇到了比起其更加强大的存在,最终被封在了废弃的学校里】
【在融合学校里的怨念后,女鬼产生了变化,做游戏成为了她新的执念】
【等级:恶鬼,极度危险】
“鬼!?”
这突如其来的介绍,令江明的脸有些僵硬。
这狗屁副本里竟然还有鬼这种东西?
这简直颠覆了江明二十多年的认知。
可眼下发生的一切,不由得他不信!
还没等江明反应过来,女鬼猩红的舌头已经卷上了男人的后背。
此时,年轻男人已经无法动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你违规了。”
吊死的女人口中传出一声冰冷的宣告声,仿佛从地狱回荡上来,稍远的江明听着不禁背后生寒。
片刻。
鲜血洒在绿茵茵的操场上,只是很快就被草地给吸收。
地面上的植被愈发翠绿,生机勃勃。
卷回猩红舌头的女鬼一脸满足,舔了舔鲜红的嘴唇,丝毫不在意鲜血滴落在胸前。
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江明。
似乎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
视线里的男人,才是盛宴的主食。
……
伴随着逃离男人的死亡。
原本因为男人走到场中而产生的空位,竟开始生长出新鲜的肉体。
当空隙慢慢被填补后。
江明的呼吸变得粗重。
刚才死亡的男人,重新出现了。
只是此时的男人脸上,却挂着和周围人相同的僵硬笑容,手掌打着一样的节拍。
已然融入其中,不分彼此。
江明突然想起,刚才他清醒过来时,那个拉起自己的冰冷,分明就是一具尸体的手掌!
诡异的气氛在场中蔓延,直至填满了江明的心头。
而这场游戏没有给江明任何喘息的时间,只见女鬼慢慢走到中间,捡起血染的手帕,然后开始顺着人圈飘荡。
“丢,丢,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渗人的歌声重新响起。
新一轮的丢手绢游戏开始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江明努力迎合的手掌有些颤抖。
他明白了。
这些坐着的,都是被杀死重新生长出来的尸体,受女鬼所控制,犹如一具具傀儡在陪着她玩游戏。
而活人在这里,格格不入。
当女鬼从江明的背后飘过。
那股阴冷,令他犹如置身冰窖。
忽然。
飘荡的女鬼在对面停下了。
她的目光盯着江明,嘴唇微微开合,似乎下一秒那猩红的舌头就要伸出来吃人。
所有人的尸体都停下了拍手的动作。
冷冷的望着他。
江明的背后寒毛直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的手掌往后探去。
软趴趴的手帕触感传了回来。
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