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毕竟我也不是专家,尽管对这些有一定的了解,也不敢保证能给你最正确的答案,”李承真摇了摇头,“廖叔,你,听说过狼孩儿吗?”
“听说过,这算是比较著名的事件了。”廖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恩,”李承真也点了点头,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狼孩是指从小被狼攫取并由狼抚育起来的人类幼童,他们的习性行为都接近于狼,狼孩之所以被作为典型案例,是因为它证明了一件事,人类的知识与才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直立行走和言语也并非天赋予的本能。”
“而经过系统的实验研究证明,从出生到小学以前这个年龄阶段,对人的身心发展极为重要。因为在这个阶段,人脑的发育有不同的年龄特点,言语的发展可能有一个关键期,发音系统逐渐形成比较稳定的神经通路。”
“而一旦错过这个关键期,会给人的心理发展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因此长期脱离人类社会环境的幼童,就不会产生人所具有的大脑的功能,也不可能产生与语言相联系的抽象思维和人的意识。”
“而廖叔您说的这个蛊身圣童,我觉得她其实就是一个更彻底的狼孩,被人用特殊的惩罚训练法,连天性和本能都逐渐的退化了,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可以想象的,她不会对外界的任何刺激作出本能反应,不会理解人的情感,简直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您听说过蛊的定义吗?实际,蛊就是把活着的东西炼成死物,哪怕是所谓的生蛊,也只是形似而已,所以您那里的专业人员对蛊身圣童的定义是相当精准而一针见血的,她,就是一只蛊。”
“那有什么办法治疗她吗?”廖忠连忙又追问道。
“当然有,”李承真点了点头,“而且倒不如说,治疗她是整个有关她的事情中,最简单的一个。”
“什么意思?”廖忠殷切的看着李承真,有些不太理解。
“廖叔您手下那些研究员应该也说过类似的话,”李承真想了想,继续说道,“虽说蛊童的人性和天性已经被糟蹋的所剩无几了,但终究不是零。”
“事实,人的天性是不可能被完全抹杀的,有的只能是无限的压制,而压制也必定会遭至反弹,一旦成功唤醒,之前的那些无限的空白都会转化成汹涌的情感,哪怕表面还是那般冷若冰山,但心中早已万丈波澜。”
“而如何打破那一层壁垒呢?”李承真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于这种狼孩来说,最好的办法,通过一种强刺激,违背她之前的行为模式,就是要让她认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异类,她的一切都是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彻底打破她的世界观,然后重塑。”
“事实,这一点根本不用我多嘴,廖叔你只要多尝试几次,迟早也能发现这一点,”李承真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所以,我着重要说的,其实是下一点,那才是廖叔伱想要唤醒蛊身圣童天性的根本原因,那就是,如何让这个世界接纳她?”
廖忠的呼吸声一顿,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良久,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李承真,片刻不敢挪开视线,似乎生怕他是假的,下一刻便会如泡沫一样消散似的。
“如果说,异人本就是人中的异类的话,那蛊身圣童,在异人中大概也是分属异类的,她身天生带有的一些属性,就导致她不可能被这个世界完全接纳,”李承真摇了摇头,“所以与其说怎么让这个世界接纳她,倒不如说是怎么让她接纳这个世界。”
“接纳这个世界……”廖忠自语一句,似乎若有所思。
“没错,”李承真点了点头,“以狼孩比喻,蛊身圣童的认知实则是和我们相差甚远的,对,蛊童是有认知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还没脱离生物范畴,它就一定有认知,我们不能以我们的世界观去理解它们。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蛊童恢复了一定的天性,你会怎么样对她?”
“能怎么样?”廖忠有些不解,“教她做人呗!”
“那如果她不想做人呢?毕竟老话说的好,人皮难披,”李承真顿了顿,又问道,“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她愿意做人,那假如她想做一个完整的人呢,她不想被公司束缚着自由呢,你会怎么办,背着公司承受着有可能对社会造成巨大灾难的心理压力放她自由?还是一辈子拴着她束缚着她的自由?”
“这两种选择,于情?于理?要你来选的话,廖叔,你会怎么选?”
李承真说罢,看向了廖忠,锐利的眼神几乎要洞穿廖忠的身体。
廖忠不自觉的扭过了头,眼神中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选择。
于理,他当然应该忠诚于公司,作出与国家利益相统一的事情,于情,他那里又能放任那个倒霉又可怜的女孩不管。
“这是什么鬼选择,太难选了,杀了我算了。”廖忠缩了缩脑袋,叹了口气,“那会有这种可能?哪怕真发生这种情况,我也相信,绝对会有两全之法,我一定会找到。”
“寄希望于奇迹是不可取的!”李承真好不犹豫的驳斥了这种想法,“廖叔,你可是公司大区的负责人,按命理学说来说,就是你的命贵,你的一次优柔寡断可能会招致难以挽回的恶果,你能干涉一个人的想法,你还能干涉别的生物的想法吗?你以为蛊童是女孩,但我说过了,她是只蛊。”
“我们不能将我们的道德情感,认知观念强加于她,甚至,我就觉得不该唤醒她的天性,让它作为异类,留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慈悲。”
李承真说罢,看向了廖忠。
廖忠沉默良久,默默的点了根烟,烟气升腾间,廖忠的脸若隐若现,看不清他的神色。
在外面,刚坐了14个小时的硬座,先发一章,下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