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场两点半开始，直至四点半，总共两个小时。

和王子阳心里预计的几乎相同，下午被提问的真的更激烈，真就像攻击会。

但攻击的点不是对准王子阳的人，而是他提出的这些新鲜的治疗方法，治疗效果和速度。毕竟在他们心里，他们是觉得不可能。事实上任何新鲜的东西出来伊始都会被人反复否定，必然的过程，不接受都得接受，委屈只能是自己担着吧！

两个小时下来，身心疲惫。

刚转出门，王子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走进休息室，直接躺在上面，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沙琅跟进来道：“一个小时前段小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告诉你，她已经回了家，让你回家吃饭。”

王子阳想了几秒道：“你去外面帮我拦住何小姐，告诉她今晚上我家吃饭，六点钟，我让人到酒店门口接她。”

沙琅转身走出去，王子阳拿出手机打开，调出段艺秋的电话号码发去一条短信，告诉段艺秋，今晚何紫薇上去吃饭。短信发出以后，给欧阳雪打，问李欧的事处理的怎样？伤者的情况怎样？欧阳雪说她人还在省城，伤者没有性命之忧。而警察那边，已经通知过家属，由警察和家属谈，看看如何赔偿。

王子阳听了大舒一口气：“这样听来，应该是问题不大。”

欧阳雪嗯了一声：“能用钱搞定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时坚持跟来帮忙，肯定会很麻烦。等我回去了请你吃饭，到我家吃，你带上艺秋。”

“好啊！”

“我还想去见见黄小姐，和李欧一起，没问题吧？”

“没问题。”

“毕竟是我女儿的师傅，她现在这样，我不闻不问不太好。”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我这边还得忙，先不跟你说。”

“回见。”

“再问一句，座谈会顺利吗？”

“还行。”

“回见。”

电话挂断，沙琅回来，随后谭笑笑也走进来，给了王子阳一份报告。这是艾力斯的癌细胞检查报告，上午王子阳见艾力斯的情况好了许多，想知道癌细胞的范围有没有减少，所以吩咐下去做的检查，没想到这么快有报告出来。打开看，癌细胞确实有受到针灸和药物的影响，但要说效果多大，看从什么角度说。

如果是从救命的角度说，假设不经过这阵子的治疗，而是放任的话，艾力斯估计已经无法进食。现在艾力斯不但能进食，而且癌细胞范围还比原来的小，所以这个效果很大。而如果就治愈的角度来说，这个效果是杯水车薪，看情况要和老金研究一下是不是用重手来治疗。

如果不用重手，就这样治疗，时间长了，艾力斯身体有了抵抗，在他有抵抗之前还没好的话，会失控，一失控就挂。而如果用重手，就艾力斯现在的身体情况，估计不一定能坚持。反正很复杂，没效果有没效果的可怕，有效果亦有有效果的可怕，治病难就难于此。

其实对医生来说，救命很容易，治病不容易，这是两件事，虽然通常被人拿来说成一个成语：治病救人。

五点钟，王子阳离开医院，载着沙琅回家，两个人直接上了楼。

打开门，走进去一眼看看丁丁在外面看电视，而厨房传出来声音，似乎在切肉，那自然是段艺秋。

王子阳走进去看了一眼，果然，切的牛肉，打算爆炒吧：“媳妇你做几个菜？”

段艺秋因为比较专注于切肉，在王子阳说话前，她没发现身后有人，听见声音回过头，笑容展露：“你猜。”

“五个？六个？”

“五个菜一个汤，谢安燕也来，不过她出了去买点东西，等下回。”

“六个人吃，够了。你继续，我上去躺躺。”

“去吧，忙一天你也累了……”

王子阳转出去，告诉丁丁六点前去接何紫薇，然后上了二层。

等王子阳从二层下来已经六点半多一点点，丁丁已经把何紫薇接回来。谢安燕也已经回来，两位都是台西人，有话题聊，正在沙发里坐着吧嗒吧嗒聊着。丁丁在厨房给段艺秋打下手，听声音，应该已经差不多把饭做好。沙琅的话，王子阳四周看，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来到沙发边，王子阳对何紫薇笑了笑：“应该等上你一起来，对不住，累了点，所以先回来。”

何紫薇微笑回应：“说什么对不起，这样挺好，我能有多点时间准备。”

对，穿上了她喜欢的白色大长裙，化妆精致，这需要时间！王子阳道：“怎么不见了沙先生？”

谢安燕指指阳台外面。

王子阳看出去，没看见，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两个女人都没说啥，他才走出去。

果然沙琅在阳台，角落里，望着下方的花园发呆。

王子阳靠过去往下方看，灯光已经亮起来，有些老人带着孩子在散步：“沙先生你看什么？”

“里面有两位美女在，我坐哪都觉得别扭，只能呆外面，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什么。”

“美女你都怕，你丢人吗？不过说起美女，我得问你，你喜欢的人怎样？有打电话吗？”

“有。”

“说了什么？有结果吗？”王子阳很八卦的口吻，其实是关心沙琅。他摸出香烟快速点燃抽着，望着沙琅，等了十多秒，沙琅还不言语，很是捉急道，“你倒是说说，别遮遮掩掩。”

沙琅这才用一种不好不坏的口吻道：“就说了几句，不知怎么理解。”

“你理解能力真那么差吗？你告诉我，我给你分析，完整点说，细节说清楚。”

“我打过去，通了，问了下好，然后我问她还单身吗？她问我问这干嘛，我说我就问问，她说跟我无关。然后她问我在干嘛？怎么那么久不见？我说我在南港。再然后彼此沉默了十多秒，她说她有事做，挂了……”

王子阳听的哭笑不得：“沙先生你会聊天吗？你给别人打电话前没想过说什么，怎么说，怎么聊，冷场了怎么办等等？”

“没。”

“做事要有计划，你这样吊儿郎当，你是想人家女的主动吗？”王子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更捉急了，“就你说的这些，你还不如不打这个电话，那样还不让人失望。”

“失望？”沙琅的目光终于拉了回来，投在王子阳身上，很不能理解的口吻，“为何会失望？”

“如果她喜欢你，如果她一直在等你，肯定想你多说些话，甚至是她希望你说的话。结果你打个电话，聊天内容的整个感觉就跟接的销售电话一样，不失望吗？我告诉你，一个女人一旦对你失望，就没然后了……”

“现在怎么办？”

“你信我么？”

“不知道。”

“那没办法，你自己胆怯，又不能信人，神仙难救。走吧，吃饭。”王子阳转身走人。

刚要进客厅，沙琅叫住道：“我信你。”

“行，等着。”王子阳就知道沙琅会急，除非他真的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感情。快速走回去，在茶几抽屉拿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王子阳对谢安燕和何紫薇道，“我和沙先生有点事，如果晚餐好了，你们先吃，不用叫我们，我们会尽快。”

谢安燕和何紫薇都答应了一声，王子阳才走出去。

把笔和本子放在护栏上，王子阳一本正经对沙琅道：“打电话，开扩音器让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你说话速度尽量慢点，我给你写，你照着我的话说。能不能做到？不然还是得失望，就别打了吧……”

“你……”沙琅一张脸好几种颜色，眼神又惊又乱，“你不会写很肉麻的话吧？”

“什么才是肉麻话？”

“比如我爱你之类。”

“这会吓着人家好不好？是我不成熟还是你不成熟？”

沙琅一咬牙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打过去。

趁接通前，王子阳赶紧在纸上写：做饭了吗？这是开场白，然后在下面列答案，如果对方说有，怎么回应，如果对方说没有，又怎么回应。

电话接通，沙琅照王子阳写的开场白说，对方说没。而王子阳让沙琅说的下一句道：快七点了还没做饭，孩子不饿吗？你是不是很忙？沙琅一样照说。从对方的语调听，很惊讶沙琅会问这种问题。当然她很干脆的给出答案，她说她六点钟才下班，孩子饿就只能先吃点零食。

就这样，王子阳写，沙琅照说，聊了有两分钟，没冷场。看对方的情绪还算挺好，聊开了，说话比较多了，王子阳感觉自己要写不过来了，所以笔锋一转，写了一句话：其实有些事是可以分担的，有了分担，对各方面都好。我愿意做那样的角色，你能给我个机会吗？让我照顾孩子和你。

沙琅一看王子阳写出这样的话，脸色顿时变了几变，额头冒出冷汗，不敢说。直到王子阳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加一个问号：失望？而说的当时，沙琅几乎闭着眼，一副等着砍头的模样。王子阳站在他身侧，甚至能感觉他的心脏仿佛在以一种即将爆炸的速度和程度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