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苍眼前的，是一个奇怪的嵌合体。

于苍也算来过混沌不少次了，见过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魂灵，但是就算那些魂灵再怎么奇形怪状，总还是能看得出是个生命的。

但是眼前这個家伙……嗯，起码不是碳基生命。

体型上，非常接近于苍曾经做出的魂卡“单兵反应装甲”，要是以于苍在混沌中的形体来对比，大概是一个两米五的人形机甲。

于苍看着就很有既视感……因为细节什么的，都太像了，简直就像是照着单兵反应装甲做出来的一样。

按理说，混沌和机械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自己的单兵反应装甲也不是什么太牛逼的东西，怎么会在混沌之中找到差不多的东西呢。

而且……要只是有点像也就罢了，怎么你这机甲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很像雷铁咆哮的炮管啊！

明抄是吧！

这种样貌，要说这只是一个巧合，那于苍是非常怀疑的。

所以，他向着夜来看去：“这个魂灵……莫非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以说有吧。”

“什么意思？”于苍一脸茫然。

“这个魂灵……或者不能将其称之为魂灵，应该叫……”夜来陷入思索，却迟迟没有开口。

这时，一旁的燃执忽然道：“应该叫，混沌造物。”

夜来看了眼燃执，而后点头道：“有关这个，虚数王宫应该是最了解的。”

于苍于是也投去了目光：“所以，这是什么？”

燃执解释道：“混沌造物……您可以简单理解为，就是在混沌之中直接诞生的魂灵。”

“哦？”于苍神色稍动。

据他所知，混沌空无一物，其中不存在什么生命，无论是填充在四周的混沌云雾，还是云雾中的魂灵……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世界灭亡之后，其中的存在流散到混沌所化。

能量与物质粉碎、混合成丰饶的云雾，而侥幸生存的生命则变成漂泊的魂灵。

而听燃执这话，混沌造物，却是混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燃执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土著’……混沌云雾毕竟十分丰饶，几乎可以称作包涵万物，理论上是存在着孕育生命的可能的。不过，这种‘土著’很特殊，他们的思维一般非常愚钝，乃至没有思维。”

于苍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合理。

这混沌云雾要是能拿到现世，那绝对是妥妥的神话级材料，但是没用，拿不过来。

这种东西，能孕育生命也说得过去。

就是这个思维愚钝……

“你再骂。”

一道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于苍眨了眨眼。

燃执一脸茫然。

夜来和枫也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声音来自哪里。

几人迟滞了半响，才忽然齐齐转头，看向了那个“土著”。

燃执试探性地开口道：“刚才是……”

土著机甲人的眼中冒出了红光：“你再骂！”

“嘶……”燃执倒吸一口凉气。

于苍打了个哈哈：“燃执……你看看，人家也不愚钝啊，你这不是污蔑人家。”

好家伙。

他也没想到机甲人会忽然开口。

确实，一开始他跟着夜来来到这里，看到枫和燃执守在机甲人身边，机甲人一声不吭、反应平淡、眼神智慧、一幅完全没有沟通想法的样子……再加上那不像活人的外表，他确实觉得这家伙可能没什么沟通能力。

而且，燃执这位“专家”也十分自然地当着人家面介绍起了来龙去脉，他默认就以为，这机甲人可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搞半天，你这专家也不专业啊。

“我的我的。”燃执连忙道歉，而后语气带上了点不可思议，“你能和我们沟通？”

“废话。”

“卧槽，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我都和你聊半天了。”

“……”土著机甲人的眼神很隐晦地看了看枫和夜来，“我不敢。”

枫：“……”

“咳咳。”夜来干咳一声，“此身之主，吾等并没有吓唬他。”

土著机甲人一扭头，明明是钢铁构成的脸颊，于苍却偏偏从中感受到了委屈的情绪。

……看来确实是被夜来和枫这两位神话吓得够呛。

于苍这时开口道：“你好，我是于苍，他们都是我的战友，刚才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没事。”机甲人讷讷回了句。

“方便告知你的名字吗？”

“我刚诞生没多久，还没有名字。”

“好，没有关系。”于苍点点头，“刚才燃执的介绍可能有些冒犯，那现在，能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吗？”

“还是让他来吧。”机甲人扭过头，“我不敢。”

于苍：“……”

好，原来是个i人。

“学者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燃执连忙插嘴道，“就算是如虚数王宫那样的混沌造物，思绪都一样混混沌沌、难以沟通，我真的没想到，一个这样年轻的混沌造物可以这样！”

“嗯？”于苍察觉到了燃执话中的信息，“虚数王宫？你指的是我想的那个吗？”

“没错，是的。”燃执点头道，“我曾经的王，之所以能组建起虚数王宫这样一个势力，十分重要的一点，就是虚数王宫本身——那是一位宫殿模样的庞大混沌造物，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混沌之中确定自己的位置，并且借助秘法指引其他人方向。”

“竟是如此。”于苍的眼神之中闪过思索。

怪不得夜来说，燃执会很懂混沌造物。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混沌造物的价值，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

眼前的机甲人自然是比不上虚数王宫的，但是听燃执的意思，那虚数王宫的意识十分浑浊，根本沟通不了，而机甲人却刚好相反……有这一点在，或许机甲人能做的不比虚数王宫少。

想到这，于苍问道：“所有混沌造物，都能成长到虚数王宫的层次吗？”

燃执却摇了摇头：“很难的……实际上，混沌之中没有多少混沌造物，这种存在的诞生概率非常低，要等到几万乃至几十万年，才能听说哪里诞生了一个混沌造物，而且寿命参差不齐，有些能活很久，有些却几天就会消散。

“而就算能活下来……混沌造物也很难成长，不是没有魂灵打上混沌造物的主意，企图建立起第二个虚数王宫，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第二个人做到——混沌造物的成长速度非常缓慢，没有秘法的话，大多数魂灵都活不到那一天。

“就算熬过了……思维浑浊的混沌造物，也几乎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也只有我曾经的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和虚数王宫达成合作。”

这话说完，燃执看了机甲人一眼。

机甲人仍然扭着头，这次，倒是没什么反应。

于苍听明白了。

混沌造物之于那些魂灵，听上去就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状态。

稀少还没用。

“不过，那是一般人。”燃执接着道，“我相信，对于学者您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混沌造物若是有幸能拜入您的麾下，超越虚数王宫都是小事情！”

“……少拍马屁。”

“好嘞。”

于苍转头看向机甲人，又忽然开口道：“那，为什么……他的样子，和我的‘单兵反应装甲’有些像？”

已经到了一眼鉴抄的地步了。

“这个……可能是因为一些巧合吧。”燃执想了想，才道，“我听说……在数亿年之前，虚数王宫也不是这样的……混沌造物诞生于混沌之中，是一种极其空虚的物种。

“混沌这地方，您也知道，空旷而丰饶，只允许‘执念’存在，诞生于其中的混沌造物，自然也逃不过这个规律。他们的执念，就是认识世界。

“然而，混沌没什么值得‘认识’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一个鬼样子，所以混沌造物对于世界的认知，只能来自于其他魂灵……他们也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完善‘自己’的样子。

“当初，虚数王宫就是在我曾经的王数百万年的‘调教’下，才最终变成了王宫的样子。而他……”

燃执看了眼机甲人。

“应该是因为种种意外，和您的下属产生了联系，然后感知到了下属的执念，根据那些执念，将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闻言，于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破案了！

仇顶那脑子里想的什么，他还能不知道吗？

炸炸炸！爽爽爽！

自从知道了自己搞出来的机械族，就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想搞一套来刷刷。

但这是军备，而且上面还专门下了死命令不准外流，就算是仇顶也搞不到。

所以他也只能自己想想。

所以……他的执念是什么，显而易见了。

这机甲人被仇顶带坏变成这个样子，太正常了。

于苍点了点头。

这时，燃执忽然凑了上来。

“学者大人。”他小声道，“眼前这混沌造物看上去和别的都不一样，您还是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说不定，他确实能有超越虚数王宫的潜质……”

听到这话，于苍倒是一笑。

“燃执，你期待我会怎么做？”

燃执一愣：“自然是您将他直接……”

没等她说完，于苍便摇了摇头：“燃执，仇顶不是我的下属——我还不至于抢朋友的机缘。”

混沌中的魂灵和现世中的存在产生了联系，这种概率本来就低，更别说，这个魂灵还是罕见的混沌造物。

虽然刚才燃执一直在唱衰混沌造物的价值，但是他也能听得出，在混沌中，这玩意就算没用，也绝对是抢手货。

更别说，机甲人还很特殊。

仇顶能遇见他，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祖宗在地下不知道当了几辈子牛马才换来的。

他于苍只是先一步看到就拿走，不像话。

就算有几率超越虚数王宫又怎样？

他看虚数王宫，也不过尔尔。

他于苍若是想要，再去找更好的便是，反正如今的混沌，对他而言无异于后花园，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听到这话，燃执不由得愣住。

他看着于苍，其表情十分自然，完全没有类似于肉痛或是怎样的情绪。

自然，而自信。

他忽然知道了于苍刚才问他那句话的意思。

是啊，在他的期待中，于苍该怎么做呢……

机甲人已经和仇顶的执念相互影响有一段时间了，很明显，机甲人选择了仇顶。

于苍直接拿来，固然可以，但是……他，燃执，也是于苍的“下属”啊。甚至，他可能还没有仇顶和于苍亲密。

同样是于苍的下属，他在建议于苍拿走一个“同事”的东西？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准会骂他卷狗、心机狗。

坏了，差点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而同时，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触动。

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这于苍，真是该死的有魅力啊。

他意识到，自己拜入于苍麾下的决定，或许非常正确。

而在他思索之间，于苍已经来到了机甲人之前。

“和你产生连接的那个人，叫做仇顶，是莪的朋友。”于苍道，“我替他问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

机甲人讷讷地回过头。

他自然也听到了于苍刚才的话。

沉默片刻后，他道：“我想去看看真正的世界……我想补完真正的我，成为最强的混沌造物。”

“在仇顶身边？”

“嗯，在他身边。”

“好，我可以帮你。”于苍笑了，“不要试图伤害他，否则，我将亲手将你的梦想变成泡影。”

这混沌造物，应该也就刚诞生没多久，还只是个“幼崽”。起码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在观察观察就是了。

要是于苍不出手，估计就算是仇顶感知到了他，无比确定他的存在，也没办法将其召唤出来。

蓝星根本都不知道混沌这个东西，更别说准备召唤仪式、用材料重塑肉体了。

当然，于苍也不用那么麻烦——用超量就好。

……

于苍回到了现世。

他看向满眼期待的仇顶。

“仇顶，想要一个战友吗。”

“当然了大师！”

“那就做好准备。”于苍伸出手，将一张魂卡放在了仇顶的手中，“顺着我的引导，好好感受，以及——帮他取一个名字吧。”

说罢，于苍便收回了手。

而仇顶目光下落，此时，手中的那张空白魂卡，已经迸发出了无数混沌流光，卡身也逐渐被黑色所侵染。

“名字……”仇顶喃喃道，“那就叫你……”

嗡！

光芒凝聚，一张魂卡显露出来。

……

魂卡名称：混沌造物·轰鸣

类别：召唤卡

权位：1

品质：超量

属性：炎

种族：造物

能力：

星阶为1的素材两张以上

【轰鸣】：去除一张素材，对任意目标造成一次无视距离的爆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