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李安久将手腕上的绝压之锁一把扯碎,而后,他便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鼓动了一声!
但,随着心跳被泵向身体的却似乎并不是纯粹的血液,而仿佛混杂了许多锋利的刀片,随着血液流动而将全身上下的血肉一道一道划伤!
按理说,这样凌迟般的剧痛,换做平时李安久定然已经疼得都要晕过去了,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血肉内部的淋漓,他却反而异样地兴奋了起来。
双眼充血、通红,头发迅速结晶化,而后,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开始喷涌出大量的鲜血……或者说,血痂。
那些细碎的血痂就像是纯净的警惕,边缘处都如同尖刀一样锋利,喷出体表后便凝固在一起,组合成了铠甲的样子!
咔、咔、咔!
细密的声音不绝于耳,李安久弯下身子,脑袋最先被血痂包裹,一副没有五官的面凯出现在他的脸上,接着,整个身体也很快被覆盖在了血铠之中!
而后,血痂冲出身体,在李安久的背后狰狞交织,化作了一匹马的后半身,与一对血色的晶莹双翼!
血天马!
整个过程说起来漫长,但其实也就持续了短短几秒,李安久的变身便已经结束了。
他轻轻转头,脑袋面向一旁的秋近冬,面甲之上虽然没有眼睛,但秋近冬却仍然能感觉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李安久,控制住你自己。”
秋近冬这样道。
李安久身上的血色铠甲,似乎……和上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看起来,血痂凝聚成血铠的过程,似乎有很大的随机性……不过不管铠甲样式随机成什么样子,总归都是半人马的样子就是了。
“嗬……”
沙哑的声音在李安久的喉咙之中滚动,他的“视线”只在秋近冬身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后,就转过头,看向了前方的红毛猩猩。
“嗬嗬嗬嗬!”
沙哑的笑声仿佛混着铁渣,血天马一飞冲天,半空中便有风暴涌起,缠绕着他的身体!
这些风暴仿佛刀子一样,就算是李安久自己,置身其中,身上的血痂也被切割得嘎吱作响,不时有碎屑从其上被切下。
轰!
在几乎不可反应的时间之内,李安久便已经加速到了一个恐怖的速度,岑镇国皱眉,心念一动,正要操纵红毛猩猩抬手防守,血天马便带着猩红风暴撞在了红毛猩猩的脸上!
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不断传来,红毛猩猩的半边脖子都被切割成了血雾!
岑镇国脸色猛变。
这不是……那个姓俞的搞出来的东西?
怎么会这么强!
该死!
他暗骂一声,已经提起了全部注意力,一拍卡盒,几抹猩光飞出,赫然又发动了数张禁卡!
……
见到李安久正常投入了战斗,秋近冬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李安久发起疯来,敌我不分。
既然如此……
咔!
就在李安久思考的时候,他手中的天墓君王剑又多出来一道裂缝,这一次,终于到了极限!
嘭!
一声轻响,天墓君王剑直接在秋近冬的手中破碎,而后……他腰间的卡盒忽然发出了浓烈的光芒,卡盒颤动不休,仿佛其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爆炸了一样。
见此,秋近冬没有意外,他长叹一声,伸手拂过卡盒,从中挥出了一篷紫色的魂卡碎片。
这些碎片溢散到空中,便逐渐消弭了。
秋近冬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伤感,但是转瞬即逝。
在卡盒中爆开的,自然是他的那张第七界深渊·天墓君王剑。
虽然是超位传世的魂卡,但是爆开的时候声势倒也并不大,没有多少能量,所以便被秋近冬很轻易地挥散了。
陪伴他大半辈子的魂卡就这样永远消失了,他的内心自然很是伤感。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个闲工夫去为其哀悼。
在天墓君王剑完全消散的一瞬间,难以想象的空虚感便填充了他的大脑!
那种感觉实在恐怖,就好像他的大脑直接在物质层面上缺少了一大块一样!
秋近冬知道,这自然只是幻觉,但是随之而来的剧痛做不了假。
他闷哼一声,眼前的视野都晃了晃!
“咦?那张魂卡竟然是他强制链接的……哈哈哈哈蠢货!”
虚空中传来了黑气镇国嘲笑的声音。
“百眼,快!他此刻正被魂卡反噬,速杀!”
他的话音尚还没有落下,一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了秋近冬的身后!
相比起其他禁卡师,他似乎相当正常,身上穿着虽然是一身黑,但都是最为普通的休闲装,看上去和个男大学生一样,也没有别的镇国那样的气势。
但……在其身体表面,皮肤之上,竟然密密麻麻长满了眼睛!
这赫然也是一位镇国禁卡师!
百眼现身后没有废话,一拳击出,身上的眼睛齐齐盯着一处,光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
“吼!!!”
界主魔王幻影在秋近冬身后忽然凝实,一爪击出,无数紫色雷霆被掀起,并且汇聚入虚空中的一个光点之中!
恐怖的能量无限堆叠,让这个光点看上去宛若黑洞一般恐怖,百眼脸色一变,然而再想抽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嗤!
这个光点被打入了百眼的身体之中,顿时,紫色的雷光从他皮肤上的每一只眼睛中渗出,短短几秒之后,他就嘭的一声爆开,变成了一地的污血!
“解决一个。”
秋近冬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意。
百眼爆成污血,但其中却似乎并没有身体器官。大部分的眼球都被魔王幻影刚才的那一击打爆,然而剩下的眼球却向着四面八方飞去,似乎是一种逃生的手段。
秋近冬没有去追——即便是禁卡师,吃了自己刚才那一击,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回到战场了……甚至会直接被禁卡反噬也说不定。
“你……”黑气镇国站在虚空之上,语气很不对劲,“你那张卡被我破坏,那么其他的魂卡应该直接被断开连接才对……你怎么会……”
他的王牌禁卡虽然能力看上去很简单,只是百分百断开一张魂卡,面对强大者的时候还需要准备时间。
但,这只是这张禁卡的主要能力而已,其衍生能力不计其数,而且每一个都很恐怖。
就比如……这张禁卡可以直接查看别人卡组内魂卡的信息!
也正是因此,这张禁卡才能选中别人家卡组中的任意一张卡。
因此,秋近冬的卡组对他来说完全透明,他清楚地知道,一旦秋近冬魂能井中有魂能出现,那么他辛辛苦苦召唤出来的界主魔王幻影,就会顷刻断开连接。
但怎么……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直接将自己的精神压力拉满了?……是绝压之锁,你竟然对自己用了绝压之锁!”
绝压之锁的信息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会有人将这个纯负面效果用在自己身上——秋近冬卡组里的卡太多了,能产生联动的情况也很多,战斗这点时间,他不够考虑所有的情况。
面对黑气镇国的询问,秋近冬没有回应。
只是紧皱着眉头,强行压制住了身体中的虚弱,缓缓上前几步。
绝压之锁的压制效果……有点猛。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走几步就有种要倒在地上的冲动,就连身后的魔王幻影,稍不注意就会自己进入死亡冷却。
也还好……他的魂卡,大都具有自己从死亡冷却中跳出来的能力,所以,就算不小心因为精神压力满值取消了召唤,也能很快再召唤回来。
只不过,那种满精神压力还要强行召唤的感觉,非常不好受……让他感觉,这个状态的他随时都会猝死。
一方面因为君王剑破碎大脑仿佛被挖空,另一方面又要忍受这种被塞满的感觉……矛盾而痛苦。
而,最关键的是。
这张魂卡品质不高,以他镇国级的实力,若是想,随便用点力都能直接将其崩碎,所以,他战斗的时候必须时刻注意,以免他下意识的一次反抗,就让绝压之锁崩碎。
一旦崩碎,魂能井中出现了一点魂能,那就全毁了……眼前的禁卡师,不会给他第二次积攒资源的机会。
好在,他解决了一个……现在场上,只有四个镇国。
这样想着,秋近冬深吸一口气,降劫魔神伟岸的身躯便从他身后的虚空之中迈步走出!
他的作战方式是远近结合,但现在精神压力过高,还是以召唤兽为主吧。
说起来……
秋近冬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李安久那边。
这家伙,变身之后好生凶猛,加入战场之后几乎是追着那红毛猩猩在打,身周的风暴仿佛绞肉机一样,见不到什么对手。
不过看上去,那红毛猩猩也的自愈能力相当惊人,所以战斗大概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咚!咚!
远处的巨大幽魂迈步向这边走来,已经锁定了自己。
岑镇国有意将李安久引走,腾出了场地——现在,这只幽魂又可以重新加入战场了。
秋近冬眼神眯起,趁这个时间,目光看向最后一位镇国禁卡师。
这家伙……还没用过超位传世,必须要防备。
又或者,他已经用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拖住就好了。
……
金玉大殿
太雏手握一把长剑,平静站立。
原本坐在蒲团上的那些人,不管强弱,都已经蜷缩去了大殿的角落,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太雏或者至高主教发现。
这座大殿,刚刚发生了一场神战。
不过,场面并不大……甚至,那些在四周看戏的人,也都一个没死。
而太雏——她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就连衣服,也完好如初。
这场交手简单明了,但是胜负一眼便知。
在太雏面前,那长长的台阶上,出现了一道剑痕。
这道剑痕笔直、光滑,就正正好好斩在整个大殿的中轴线上,这条线上的一切,都被分成了两半——包括台阶的尽头,那个金王座,以及金王座上坐着的“帝可汗”。
现在,帝可汗以及他身体中的萨绝,都已经彻底死了。
萨绝,以可汗的身份,死在了大王庭的王座上——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他如愿以偿了。
而在台阶之前,至高主教脸色阴沉地站立,他看着太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此时,从他右侧斜方肌到裆部的连线,这条线右边的身体已经消失无踪,切口平整光滑,仿佛凝固的横截面,从中甚至能看到被切开的毛细血管,以及其中仍然在流动的血液!
没有血液从这个横截面被喷出,这至高主教就这样,用一半的腿,站立在地上。
“为什么……”至高主教眼睛瞪得很大,“你为什么不会受伤?就算是禁卡师,就算是神话,也应该会受伤!”
他不理解!
刚才,他对着那太雏尝试着发动了数不清的攻击,但,没有一次攻击能对太雏造成伤害!
而太雏,只出了一剑——整个金玉大殿就被分成了两半!
这一剑就仿佛有强迫症一样,就是按照大殿的最中心劈的,甚至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他现在没准连脑袋也被整齐分成两半了。
太雏平静道:“……此乃必然。”
“你……你是在瞧不起我?”
这一剑,他受伤极其严重……太雏的剑上不知道有什么能力,他现在都没办法用能力让自己自愈。
是的,这个横截面的状态可不是他想要这么保持的,而是他根本改变不了。
而这一剑,其实劈歪了——因为他并不站在金玉大殿的中心,所以才只是一小半身体被切开,要是这一剑正好对着他,把他的脑袋切开,那么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
所以他才说,太雏在瞧不起他。
这一剑,仿佛不是为了杀人,而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强迫症,只是自己恰好斩在攻击路径上了一样。
“……无趣。”
太雏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抬起了剑。
见此,至高主教不由得后退几步,而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远离了大殿的中心线。
太雏的动作稍稍停顿。
“果然如此……你这家伙,竟然有这么可笑的弱点?”至高主教一边用一条腿后退,一边道,“只能砍对称轴?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