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分家的队长们肯定不想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驱除“笼中鸟”的刻印,这转手又被人卖了,如今付出巨大的代价,九死一生从那鬼地方逃了出来。虽然他们失去了白眼,但他们能感受到,那种发自于心底深处的自由。
所以,他们对于澜风的话,并没有任何怀疑。
他们不想回去。
这头,日向七二相比于其他人,他有过之前的糟糕经历,他知道那些宗家的人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他非常清楚,只要他再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木叶村,那些已经积怨已久的日向宗家,看到他这个“死人”回来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在他头上刻上“奴隶印记”。
此刻,日向千宰已经背叛了整个家族,不知所踪,即便是日后成功废除宗分家制度,而想要解开“笼中鸟”,怕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思绪至此,日向七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看向分家众人,缓缓作出了安排:“澜风说的没错,现在我们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木叶,但此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必须告诉日向善家主。”
就像是阿染之前所预料的,这些日向族人,即便在失去了最为重要的眼睛之后,依旧对整个家族怀有情感,毕竟这是源自血脉中的路径。
面对此间两难的决定,日向七二打算一个人将这整件事情扛下来。
他道:“我会单独回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准备随时进行接应。回到木叶后,我会单独会见日向善大人,至于之后该怎么做?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日向七二这头,对于整件事情还是有信心的。
在旁侧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澜风,他笑而不语。这事成与不成,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他之前麻烦宇智波斑,见了日向善一面,除了确定对方的态度之外,里面还有一层警告的意味。
他警告了日向善,自己是在木叶有人的。他阿染可以在千手柱间的眼皮子底下,灭了一次你日向战斗力健全的小队,那么,就可以有第二次。
所以,你日向善最好是听话的。
上述这些,澜风心里想想也就是了,此刻,他看向日向七二如此坚定,蓦然,心中升起了一种期待感。
澜风出言帮衬了日向七二,他道: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七二,你现在不适合和日向的人接触,你跟我回到千手族地,然后我们通过漩涡水户大人,单独接触日向善大人,这样可以最低程度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澜风此刻的态度,就像是个帮人帮到底的烂好人。
日向七二思来想去,这个方案,好像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于是,他也没矫情,直接接受了这份恩情:
“真是麻烦你了,澜风大人!”
澜风笑了笑。
一句称呼的转变,就代表了很多事情。
有些话终究是难以启齿的,但澜风知道,自己针对日向分家的驯化,已经成功大半了。
……
将入夜,天色渐暗,云边还有些昏红。
澜风回到千手族地后,漩涡水户就派人去日向族地通知了日向善。
漩涡水户可是现在的木叶第一夫人,她这头找人有事,日向善没怎么耽搁,放下手里的事情,不多时赶了过来。
“咚咚!”
日向善来到走廊门口,恭敬地立在屋子外。
她和漩涡水户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此番态度,全是因为对方是千手扉间的大嫂,如果,后续她和千手扉间的事情真的成了,在千手家族里,还要多依仗对方。
所以,她需要注意,自己给对方留下的印象。
“进来吧!”
片刻后,屋里响起了清脆的回答。
日向善推开门,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
漩涡水户早已沏好了茶,跪在榻榻米上,坐在桌旁;除此之外,此间还有个古怪的家伙,对方全身都罩在袍子里,头上的斗笠遮挡了烛火,让人无法看清其面容。
不知怎的,日向善在瞥见到这人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视线还是很快扭回了漩涡水户的身上,她态度恭敬,道:“水户大人,不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漩涡水户本来也没什么架子,她随便指了指旁侧坐垫,道:“坐吧!慢慢聊。”
这头,日向善应声坐下。
随后,漩涡水户说:“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随着她的话语,旁侧身边那黑袍人也脱下了身上的伪装。
日向善直接看向了那张脸,火光之下,对方线条瘦削,双眼紧闭。
有些熟悉,但又有一些陌生,这人好像是见过的。
突然,一道思绪从日向善脑中划过,他惊愕地看向对方:“你是日向七二队长?你不是已经……”
日向善之所以没有第一眼认出来,是因为日向七二变了。
龙化本来就轻微地改变了他的气质,随后他又被挖眼、折磨,此刻,他早就没了原来的样貌。
日向七二还想说明自己身份的,但此刻,已经是没有必要了。
他见日向善认出了自己,立马行了自己该有的礼,原地躬身磕头。他想哭,但泪腺中分泌的泪水,这炽热的液体只能回流向空旷的眼窝中,或许是被这泪水烧得,他一个大男人,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善大人,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日向善急忙将日向七二从地上搀扶起来,她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又想到了现在日向的处境,于是又低声关切:“你们回来了几个人?”
“加上我,四个!”日向七二回答。
日向善知道对方为什么回来,她或许是在明知故问,也或许是在追求一个答案,她对日向七二说:“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日向七二笑了笑,双颊脸皮拉起,却将本来已经在艰难紧闭的双眼皮拉开了裂痕,他眼皮中空旷的眼窝似乎在回应日向善的问题。
他道:“善大人,千宰长老他没有死,他背叛了。”
之后的话,便是在重复之前的过往。
日向七二以自己的视觉出发,详细讲述了这一次他们的遭遇,他们遇袭被绑后,被人挖去眼球,最后,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从那片是非之地逃出来。
他的言语,伴随着窗外的星光渐亮。
直到这一切结束。
“辛苦你了。”日向善耐心听完了一切,没有任何插嘴,因为她早就已经猜到了,但在她面颊上依旧惊讶,表现出初次听闻这消息的震惊。
日向善拍了拍日向七二的肩膀:
“放心,你的白眼我已经给你抢回来了,今天晚上,你先在水户大人这里待一晚,明天早上我会来的。”
日向善这次来是毫无准备的,而且她也需要仔细思量一下,日向七二的话对自己现在的意义?
……
次日,天刚刚亮。
日向善这边,她没有食言。
一大早,她带了个木盒子,来到了千手族地。日向善先是拜见了漩涡水户,然后,又单独找到了日向七二。
此刻,日向七二正在偏房中,日向善则是立在了他的对面。
晨光颇为刺眼,将这屋里的一切都照得亮堂。
经历了苦难之后,此刻坐在对面的日向七二,早已换上了干净纯白的衣服,他身上所有的污渍都下人被擦拭了,伤口同样也得到了处理。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白色绑带,围绕在其眼部,遮下了这唯一的缺憾。
旭日东升,晨光透过半掩的房扉落在他身上,日向七二沐浴在这寸光芒中,整个人一尘不染。
日向善深吸的口气,随后推出了手中的木匣子。
她解释道:
“木盒子里放了白眼,这是你和其他日向家族人的,一共四双,我帮你们从日向族地带过来了。”
盒子里的东西,可以让日向七二重新恢复光明。
不过,日向七二却并没有因为这事而激动,反而,他嘴里在确认另外一件事。
他笑了笑,问:“善大人,还是昨天我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现在的家族,可以考虑再次废除宗分家制度了?我不怕死,也不怕那些宗家的人,如果您需要人证,我可以随时帮你。”
日向七二昨天晚上做梦想的都是这件事。
他认为,他已经回来了,又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那么一切的误会都解除了,日向家族将再次走向正轨。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日向善似乎没有正面回答。
她道:“你们在恢复了视力之后,就离开木叶吧!”
她看向了日向七二头上的绑带,又道:“这布条是个好东西,你们可以带着他,白眼可以穿透物体,这绑带不会影响你们视物的。”
“为什么?”,这答案显然和日向七二想的不一样。
日向善依旧在喋喋不休:“你们离开木叶之后,记住不要暴露你们日向家的身份,你们的名字也换一个吧!不要用日向开头了。”
日向七二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结果。
他再一次质问:“善大人,为什么?”
“为什么?”日向善摇了摇头,苦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现在,整个日向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改革方案,恢复到传统的模式。千手、宇智波,都已经承认了这个结果,所以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对此,日向七二完全不理解。
他拼尽了全力,坐视同伴在自己的面前死亡;在那片林子中,他就像猪一样在苟活。他如此挣扎、如此拼命,就是为了这件事,为了改革。
可现在,日向善却告诉他,家族的制度不会动摇!她在说什么?她不是,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善大人了……
此刻,日向七二呆住了,他想要说很多话、想要愤怒地拆桌子,但在现实之中,他只剩下了死寂。
日向善这头,她起身,低头鞠了一躬,温和地抱歉:
“七二啊,你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知道这是宗家起的名字,这名字只有数字,给人感觉像是编号一样,随时可以替换,不像个人。旗耳,这个名字不错,你以后就叫这个吧!”
“旗耳,祝贺你,顺利脱离了日向。”
说罢,她伸出了手。
可旗耳,也就是日向七二,并没有接。
这头日向善也没等待对方的回答,直接站起身,她说:“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安排,我相信,下一次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走了,没有丝毫眷恋和停留,径直走出了这个房间。
……
日向善出了房门,神色匆匆,不过在走廊中的拐角,她遇到了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没有偷听,她是一开始看见日向善来到千手族地的时候,对方手里抱了个木盒子。那时候,她心里便猜出了个大概。
此刻,日向善独自走出来了,漩涡水户已然知道结果了。
她问日向善:“你不送他回去吗?”
日向善摇头,解释:“你知道的,没了外部力量的支持,日向的分家别想翻身。以如今依然在执行的家族制度,他们这些人回到日向,无非是两个结局,要么是死、要么被打上‘笼中鸟’。”
说到这里,日向善冷笑了一声,对旗耳而言,后者或许还不如前者。
漩涡水户接着试探:
“日向七二,他们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日向善有些自责,她反问漩涡水户:“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但一开始,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是的,旗耳他们没什么错;
提出改革方案的是日向善,拉外援的是日向善;这些分家人,只是在执行的途中,无辜受害的人。
漩涡水户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不死,你反而让他们离开了,还给予了他们白眼。难道你不用考虑日向家族的血继吗?这可是四个人,他们出去了,离开了,会在别的国度,结婚、生子、繁衍出新的家族。”
在血继限界这方面,漩涡一族和日向一族是有共情的;漩涡一族在历史中,多次避免了内部的血脉外流。
对于这点,日向其实昨晚纠结了很久。
最后她还是打算遵从心中的想法,她说:“我会让他们回来的,那一天他们会正大光明地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人可以被消灭,但不会被打败,日向善从始至终就并未放弃改革的打算,她认为,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她一定会找到一种合适的、废除家族陋习的办法。
……
这就像是日向千宰的遗言,日向善,是个善良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