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思一直待到傍晚用过晚饭后才离开,然后转眼又到了深夜。
在病床上躺着,不能走动,会感觉时间会过得飞快。
柳辰愉也是如此认为,而且他感到头时不时会有些晕眩,总是不由自主地犯困起来。
是贫血的缘故吗,昨晚的确流了不少血...他这么想着,眼皮重新变得沉重起来,无法抗拒。
于是,他闭上眼睛,再次进入了梦乡。
...
不知何时,柳辰愉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小楼内的走廊上,他环顾四周,很是陌生,他确信自己从未来到过这里。
“是清明梦吗?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感觉清醒的梦。”
他看向楼梯附近,楼梯扶手是那种老式的铁栏杆,锈迹斑斑,部分还是断了一截,墙壁是灰白色的,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即使是已经贴过的部位也未能幸免,又被叠着贴上了好些。
楼梯既有往上的螺旋,也有往下的螺旋,看来他不在小楼底部或是顶部,而是在中部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停留在了这层,没敢贸然上下。
他看向身后,这层有两户人家,然而均是大门紧闭,有些奇怪的是,门上并没有标房间号。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对门的两家,门外布置却截然不同。
一家门两边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灯笼下还有两幅红对联,门上则贴着两个囍字的贴花,门前地上还有那种串炮炸完后的碎屑。
另一家则是挂着一块白布,门边放着一个花圈和一只有缺口的碗,碗中盛着被压平的白饭,饭上还直直插着两根乌木筷,此外,门口地上还有一些散乱的纸钱。
“这是...红白事对撞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吉利啊?”柳辰愉吃了一惊,往后退了半步。
然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猛然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他竖耳倾听,整栋小楼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甚至有些吓人。
“邪了门了?我做了什么坏事,让我做这种清明梦?太哈人了...”
柳辰愉动也不敢动,立在原地,盼望着梦境早点结束。
然而梦境似乎还没玩过瘾,无论是办喜事的那户人家,还是做白事的那户人家,此时门口从内部开始响起了敲门声。
“噔噔噔。”
“噔噔噔。”
“又不是进门,为什么要敲门?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辰愉再也不敢在这一层多待片刻,连忙下了楼,来到了下一层。
抵达后,他两眼一黑,这一层同样是两户人家,布置和上一层如出一撤。
并且,门内依旧响着敲门的声音。
“噔噔噔。”
“噔噔噔。”
柳辰愉强行振作精神,继续往下去的楼梯奔跑,不曾停留。
然而,他拼命地往下跑去,却始终到不了底部。
并且,无论他跑了几层,每层的布置都是一样的,一家办着喜事,一家办着白事,根本没有变过。
敲门的声音未曾停下,始终伴随在他的耳边。
柳辰愉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奔跑着。
不知隔了多久,他还是一直在往下跑去,敲门声却越来越暴躁起来,逐渐由敲门变成了拍门。
“嘣!嘣!嘣!”
“嘣!嘣!嘣!”
除此以外,楼道内开始响起了许多人的脚步声,仅仅只是脚步声。
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也没有看到有人的身影。
那些脚步声似乎就走在楼梯上,朝他走来,并逐渐靠近。
无论柳辰愉跑到哪里,脚步声和拍门声都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紧紧跟着他。
他只是一直奔跑,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心里却像是被绳子紧紧绞住一般难受。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沉默地望着门前相对的两道门,听着越来越响的拍门声和脚步声,脸色苍白。
这栋楼似乎无穷无尽,他根本逃不出去。
又或者他其实一直都是困在这一层里,只是来回原地踏步罢了。
他突然大喊起来,像是要将这份恐惧彻底发泄出去。
“搞毛线啊啊啊啊!!!”
在他喊出声的同时,拍门声和脚步声却戛然消失不见。
柳辰愉深深呼吸了几口,有些发愣。
“什么意思...”
然后,他感到右肩微微一沉,转头望去,一只滑腻的白色手掌正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只有手掌。
柳辰愉顿时被吓得一机灵,跳了起来。
那只手掌却像黏了胶水一般牢牢贴在他的肩膀上,并且动了起来,朝他的脸爬去。
柳辰愉想要伸手将其拍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已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只手摸向他的脸庞。
此时,众多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仿佛挤满了无形的人。
原本紧闭着的办着白事的大门陡然打开,从内伸出无数只极长的血手,抓向柳辰愉的全身。
柳辰愉想要拼命挣扎,却无可奈何,只能面露惊恐,任由那些血手不断将他扯入门中。
他想要喊出声,然而根本发不出丝毫音节。
此刻,门中又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臂,手中握着一把滴着鲜血的斧头,朝他头顶重重劈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柳辰愉猛然从病床上惊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衣服已经彻底湿透。
他大口呼吸着,惊魂未定地望着周围。
病房内的布置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变暗了不少。
“果然是...做梦吗?”
柳辰愉从旁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仍是有些不确定刚才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的梦境呢,还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那栋楼的环境很陌生,我肯定没有去过那里,更何况现在哪还有这种楼房,我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好端端的,居然做这种梦,我也真是,老喜欢瞎想,这件病号服和上半身都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还是先用湿巾擦擦身体,然后换一件新的吧,还好裤子没湿...我记得思思说过,柜子里有好几件备用的来着”
柳辰愉将病号服脱下,扯了几张湿巾擦拭起了身体。
只是他还没擦几下,就僵硬地仰起脑袋看向了天花板。
因为在病房上方的方向,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