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之剑未必可怕,有情之剑一定伤人。
当最不该动情的杀手动了情以后,若没有守护挚爱的实力与地位,就必然被妄动的感情碾成齑粉。
玄翦亦如斯。
身为杀手的他,却爱上了刺杀目标的女儿,不得不说,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愚弄。
他的悲哀不在于实力,强如玄翦者,天下也无几人。
但身为一介杀手,江湖大宼,个人的武力面对权势的逼迫,是如此的无力,又如此的可笑。
面对魏庸,他救不下爱人;面对罗网,他报不了血仇。
他像一个小丑一样,死在“弱者”的剑下,然后被罗网作为一件工具复活,再度沦为杀戮的机器。
凝集在他心中的悲伤,最终压垮了他的理智。
所以他在杀死乾杀,继承八玲珑以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人格深藏,成为那个“形不逢影,影不离形,一心异体,八面玲珑”的工具。
好在,他并非真的忘记了一切。
白止收回关于玄翦的思绪,向着惊鲵笑道:“我在夜幕时,曾查阅过一些魏国的情报。传闻魏国大司空魏庸的女儿,曾被他囚于府中,长达一年之久。据传,此女之所以被囚,是因为她未婚先孕,诞下了一个孩子。”
惊鲵一脸迷惑,“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片刻,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玄翦?”
白止点点头,微笑道:“不错,那位司空嫡女的情郎,就是玄翦。”
他缓缓说道:“魏庸曾利用他的女儿,胁迫玄翦成为他手中的利剑,为他剪除政敌,杀死了魏国大将军朱亥。
后来,魏庸以他的女儿为饵,设下埋伏意图杀死玄翦,却错杀了自己的女儿。而玄翦的那个孩子,则被他抹除了一切存在的痕迹。
你说,这个消息,能不能换得玄翦与乾杀等人内斗?”
惊鲵美眸蕴起光彩,她不无兴奋的说道:“若玄翦与那位司空嫡女果然情深意笃,那他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消息。”
事实上,情况比惊鲵想的还要更好一些。
乾杀等人曾听命掩日,杀死了爱慕玄翦的黑寡妇,双方之间本就有宿怨。记忆里,玄翦复活后也曾毫不犹豫的干掉了乾杀。
但这个消息的来源天知地知,白止知,他无从向惊鲵解释,所以只能闭口不谈。
若白止以这个消息为代价,要求玄翦拿乾杀等人的人头来换,他必不会拒绝。
但惊鲵却摇摇头,她冷静分析道:“交易成立的前提,是双方实力的对等。玄翦的实力远超你我,恐怕,他直接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白止眼睛一亮,心中升起几分赞叹,惊鲵的冷静超越了他的想象。
能在看似一片大好的局势下,敏锐的发现危机所在,她的聪慧与冷静,果然不同凡俗女子。
白止赞许的点点头,柔声开口道:“我的婠儿果然有管仲之才,你说的不错。”
想来未来那位农家女管仲田言,便是继承了她母亲的这份智慧。
美人儿嗔一眼白止,羞恼开口道:“你既然如此淡定,想必早有了对策,何必如此夸我?”
“哈哈哈哈”,白止大笑,他亲昵的吻一下惊鲵玉手,笑着说道:“刚还说你聪明,怎么又变傻了?你莫非忘了大兄?”
“无名先生。”惊鲵恍然,心下顿时安宁。
白止神色轻松道:“我们的确不能牵连儒家和大兄,但请他站站台总是没问题的。
若是此番操作得当,未尝不能将玄翦变成我们插在罗网的钉子。
届时罗网的行动尽在眼前,你我才能真正安全。”
闻言,惊鲵一双美眸泛起无边光彩,她娇俏的小脸儿此刻溢满崇拜神色。
若只她一人,恐怕只能在罗网的追杀下四处潜逃,疲于奔命。
但眼前这个少年寥寥几语,就为她拨清了眼前迷雾,寻到了破局的关键。
甚至,他竟然还打算将手伸进罗网,做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这种满满的安全感和被保护的感觉,令她芳心一片沉醉。
她,又一次沦陷了。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一步上前,温软诱人的樱唇攀上白止的脸颊,深深一吻。
白止轻轻抱住主动索吻的惊鲵,罕见的,他没有强势回应。
伸手引玉人螓首靠在自己胸前,白止温润的声音响起:“婠儿,我们从丹阳相识,一路也算几经血雨。
如今光明的前景就在眼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幸福。悬翦不行,罗网也不行。”
惊鲵并不抬头,玉人螓首在白止胸膛轻轻耸动几下,夜莺般的嗓音柔柔的诉说坚定的真心:“我信你。你说要带我看山河壮丽,我便一步也不离你。”
半晌,惊鲵抬头,她仰视着白止轻声问道:“那,里头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美人儿的目光不知不觉又变得幽深如水,眼底似有无穷冷气渐生。
白止眉头微皱,他并指拈起惊鲵一缕青丝抚弄,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个蠢女人吗?她既然和盘托出,我倒也不好再杀了她。不过在一切暂定之前,却也不能放了她。婠儿,不如交给你来处理?”
对于离舞,白止并无特殊感情,不过倒也不值得杀了她。
惊鲵的神色瞬间柔和。
她奖励似的在白止唇角一吻,柔声开口道:“阿止,我舍不得将你的爱分半分给别人。但我知道,你这个小色鬼,日后身边总会有莺莺燕燕环绕。
只是你须永远记得,我是你的第一个爱人,日后到你身边的女子,也得我给你把关,好吗?”
白止闻言,心里浮起几分愧疚。
这个时代的女子,便是爱人也爱的如此卑微。
但男人的愧疚就像…后的贤者时间,来的快去的也快。
比起那一丝丝愧疚,惊鲵允诺日后能光明正大带妹子进门的承诺,令他心头微喜。
白止低头噙住惊鲵丹唇,细碎的轻轻嘬吸一番后,温声开口道:“好婠儿,没人能代替你的位置。答应你的,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满意的一笑,惊鲵睨一眼白止,哼声开口道:“莫要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那个离舞刚离罗网,忠心难测,就让我先替你调教调教,再交给你吧。”
初遇白止时,惊鲵就已知白止是个贪花好美的小色胚,若非他甜言蜜语,恐怕也撩拨不得自己情绪。
方才他未表态杀掉离舞,显然是动了几分心思的。
白止闻言讶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