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县衙。
孙长梁收起下面人交上来的例奉,用手一掂,知道有十两银子左右。
他知道这钱,每两都带着血,都是从大牢犯人和县中百姓身上中榨出的骨髓,不过这是规矩,就算他这个捕头也只是庞大剥削体系中的一个棋子。
孙长梁掂着银子刚出了衙门,就见得一個衙役,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这年轻人一身锦袍,眉清目秀,正是周涛。
“原来是三公子。”
周涛目光看着孙长梁,微一拱手算是还礼:“孙捕头,找个地方说话?”
孙长梁心里一惊,看了这人一眼,说着:“请!”
就甩步进了不远处东厢的一间房,这本是接见外人的客厅,分了主宾坐了。
还没等衙役上着粗茶,就见周涛瞥一眼窗外出去的衙役影子,说着:“这次我来,也是父亲的意思,想请着孙捕头办件事。”
这样开门见山,很让孙长梁意外,他虽是捕头,却也不敢得罪县丞,当下立刻说着:“还请公子吩咐,我能办的,立刻就去办!”
周涛说话的声音,阴沉的让人听得心里森冷:“我要你带着几个公差,在秋闱那天,寻个事将李天权这小子捕了。”
这话一落,孙长梁听了吓了一跳,怔了片刻,迟疑的说:“这不好吧,秋闱那天,上下都在关注,倘若被人拿住了把柄,怕是不好交代……”
周涛目光幽幽,盯着孙长梁:“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再说此人得罪了城隍,早已经是注定要死的人。”
孙长梁听着,不由为难的咽了下口水,秋闱那天不比寻常,真要出了问题,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周涛见他迟疑,目光一寒,站起身“啪”的一声,将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冷冷说着:“这是一百两,我也不要你杀他,只要你寻个事把他捕到狱中就可,不会让你染上他的血。”
“要是你不肯,你应该知道,我父虽不能提拔你,但是要坏了你区区捕头的职司,还是很容易……你办不办?”说着,周涛眼神逼了上去。
被这带着寒意的眼神一逼,孙长梁不由心中一哆嗦,这时被逼着,想来想去,就一咬牙,说道:“三公子这样说,我还能推辞?我干了!”
“好,还是你爽快,银子你先收着,务必要在秋闱当天带着公差去捕人!”周涛露出了喜色,说着。
“公子何必要在秋闱动手?早上一两日反而容易很多”孙长梁问道。
“我就是要让他在去参加秋闱的路上被带走,尝一尝从充满希望到绝望的滋味。”
周涛冷冷一笑,“敢得罪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孙长梁听了,心里一冷,后背都在发寒,忙问道:“如果他抗捕怎么办?”孙长梁又问着。
“你是老衙门了,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应该很清楚,他乖乖就缚,还可多活几天,要是抗捕,就是对抗官府,就是造反。”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当场格杀,死了也是白死。”周涛哈哈一笑,状极欢快。
束手就擒是死,拘捕更是死,这就是官府的力量。
“到时候多带几个人,那小子身手不凡,不要吃了亏。”周涛交待道。
“明白了!”孙长梁微微心中发寒,沉声应着。
小子,这就是你的命,怪不得我,孙长梁这样想着。
……
转眼间便到了秋闱之日,这期间再也没有人来找过麻烦,无论是城隍庙还是周家,似乎都偃旗息鼓了。
天空刚泛起晨曦。
李天权睁开眼,每天他都是此刻醒来,早成为身体本能,这时盘膝而坐,静静的等待着红日喷薄而出的一刻。
云彩变动,不断泛亮,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顿时天边泛起阵阵紫气。
李天权等的就是这一刻,不敢怠慢,开始呼吸吐纳起来,丝丝紫气被吐纳入体,滋养着法力和体魄。
他双手结混元五行印,法力随着功法运转,每运行一周天都能够感到浑身宛若被浸泡在温泉中,潜移默化的蜕变和提升。
一次次的做着混元五行印的这三十六个动作,法力奔腾不息,肝脏的天狼吞吐,心脏的紫青真火跳动,李天权只觉身体中法力不断增厚。
法力绵绵,似虚似实,如同烟霞般聚散无常,一个月苦修下来,第二重境界也已经稳固。
五气朝元真解的高妙处,就是在于对天地精气的炼化效率很高,再加上本就出色的资质,李天权的修行进度一日千里,远远超过寻常修士。
日积月累下来,差距就更大。
看看时间,不过过了一个时辰,他收了功夫,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袍。
李天权沉下心去,科举九经的内容和经义在心头流转。
这九卷典籍言简意赅,大有深意,字字精微,普通人就算是数十年苦学,也未必能够洞彻其真意。
可如今在系统的辅助下,九卷经典都一一烙印在心,无丝毫差错。
“明经科考试,能够贯通五经者都寥寥无几,我如今精通九经,完全足够了,今日正是秋闱,等得到举人身份,才算是有了根基。”
李天权用过早餐后,带上书生巾,出得门来。
“少爷。”
金瓶儿送他到门口,攥了攥小拳头,道,“少爷这次秋闱,定然高中。”
“你先回家,等我好消息。”
李天权大笑一声,长袖一振,如御风而行,离了院子,往县城而去。
不多时,来到村外,由于有不少人都要到县城赶考,一大早就有不少的车马等候在这里。
说话声,读书声,车马声,连绵成一支曲子,让整个画面生动起来。
见到李天权出现,一辆牛车靠了过来,年老的车夫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赶赴秋闱?请上车来。”
“好。”
李天权答应一声,足下一点,身轻若飞燕,下一刻,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到牛车上,道,“走吧。”
“公子好俊的功夫,”
车夫一笑,挥动马鞭,牛车开始奔跑起来,“我们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贡院门口,公子可以稍作休息。”
“知道了。”
李天权点点头,却没有动静,九卷经典了然于胸,拿个举人的身份,对他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
对两世为人的他来讲,拿个生员资格还不是手到擒来。
“科举之路,”
李天权念头迭起,这是自己科举之路的开始,一定要一鸣惊人。
“这不仅仅是我的护身符,更是拜师魏征的敲门砖。”
用不了几年,西行之路开启,父亲回归天庭,他将会有生死大劫,只有拜师魏征才能够躲避风雨。
大树底下好乘凉,向来是颠破不灭的真理。
“秋闱、春闱,我会步步登高。”
李天权看着前前后后的牛车,心中豪气顿生,士子再多,自己也是出类拔萃者。
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有几个官差守在路旁,一个个盘问。
“咦?”
李天权看得讶然,这可是秋闱之时,怎么会有官差在半路盘查士子。
“嗯?”
仿佛感应到李天权的目光,为首的中年捕头抬起头,看清他的面容后,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这是?”
李天权蓦地一惊,对方的目光有冰冷刺骨的冷光,那是赤裸裸的恶念。
他不由得心头一沉,马上秋闱就要开始,一旦自己被官差拦下,误了考试,那麻烦可就大了。
区区城隍和周家还算不得什么,耽搁了自己拜师的事情,那才是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