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蛇，还有蛇爬行时留下的血迹。”老陈补了一句，声音里透着一股心里发了毛的意味儿。

原来，老陈怕蛇啊。

这是他听到老陈的话下意识退后两步后，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

“进来的曹家人，肯定有不少人被那些蛇攻击了，尸体应该就在桥下。”

他朝桥那里看去，结果却被老陈中途拽走。“还看什么看，赶紧走！你很想拿自己的血给那些蛇当作画用的墨水吗！”

“独木桥上的黑木是什么？”

“不知道，别什么事都好奇，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刚刚过桥时你肯定也感觉到了，脚下的东西不是好惹的，你可别晃着那对天眼随处乱瞅！”

他很想说，你这么急着走是因为怕蛇吧。想想老陈被戳中弱点后的反应肯定不怎么友善，便什么都没说，甩开老陈跟着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谁？”他猛的转回头，眼睛四处寻找着，但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娄金香也不在。

老陈走回他身边，问“怎么了？附近有人？”

“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一声叹息。”

老陈定睛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见老陈的反应便知结果，皱皱眉，没跟老陈解释，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看了一眼，恰巧看到挨着他们这一边的桥头旁，有一块黑石滑下了长沟。

“老陈，你看那块石头不见了，它掉到长沟里了！”

老陈闻言看了看，发现事情果然如他所说，表情当即严肃了起来。

“那恐怕不是石头，如果是石头，应该能听到落地或者落水的响声。”

“不是石头是什么？”

“不知道，总归感觉很不妙。赶快离开这里吧。”

他点点头没反对，快步跟上老陈往里面走。

里面是一处宽敞的扇形场地，场地皆由石砖铺设而成，上面没做任何设置，石雕、灯柱、刻图、兰亭，一律没有，只有扇形中心的位置处建了一座辉煌气派的门庭。门庭上挂着雕纹门牌，门牌上写着城主府三个字，看着不太像墓穴，倒是很像古代权贵的门府。

别人或许不知道一座墓为何会建成这样，许云涯多少能猜到一些原因。

司城封印在灵魂里的记忆告诉他，琉莹喜欢热闹。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司城才没有把墓建的死气沉沉。而且沈行话里的意思似乎在暗示他，琉莹和洛河洛安是不可能回来了，至于为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司城一直在以一种方式纪念他们。

除此以外，司城决定下山前，只让沈行留下来看家，说什么没有沈行跟着，下一世的他或许会成为孤家寡人。他似乎一刻都没妄想过能与妻儿再度重聚结缘，为什么呢？

正胡乱的想着，平头男人和黄发青年打开了石门。

“门上竟然没有设置机关？”他有些意外。

老陈看看门，转眼又看看他，笑道“谁说不是呢，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啊？门上为什么不装机关？为什么不上锁？里面是不是很危险？是不是就等着闯入者进来好好找一番死？”

他冷眼看向老陈，“你以为司城像你一样坏呢？”

“这跟坏不坏有关系吗？要是有人擅自闯入我家，还妄想偷走我家的东西，我肯定玩死他。”

“这的确是你的作风。”他点点头赞同，懒得再跟他瞎扯。上前紧走两步跟在平头男人和黄发青年身后。

“你俩慢点走，前面比外面危险得多，小心些。”

两人偏过头朝他点头致谢，然后十分敬业的当他们的开路人。

门后的墓道并不长，地面、墙壁、墓道顶部都是由规格相同的石砖铺砌而成。他们走了几米，转角后，发展墓道跟走过的那段墓道不太一样。

眼前的墓道石砖错落，石砖与石砖之间各有俩指宽的缝隙。他蹲在地上朝缝隙里看去，发现石砖的边缘处是悬空的，看不清下面是怎么回事。用手电往里一照，发现里面闪着点点猩红的光斑。光斑周围散着黑色的阴气，阴气只在石砖之下徘徊，并不往缝隙外面散。

“怎么回事？阴气为什么不往外面溢散？”他纳闷地蹲在地上看，想问老陈有没有看出什么，但因为很讨厌老陈那副你是司城，你问我不如问你自己的表情就没开口，打算自己琢磨琢磨。

正思索着，墓室里忽然响起一串阴森森的悚笑，笑声在墓道里回荡，听得他毛骨悚然的，连忙警惕的站起身观察四周，右手准确摸上了腰间的雷纹匕首。

四周一片黑暗，用手电照了照，墓道深处、墓道顶部都没有鬼影。转脸询问老陈，却见陈笑眯眯地看着他忍笑，旁边的平头男人和黄发青年都低着头，肩膀抖的跟筛糠似的。

什么情况？他们仨笑什么呢？

反应了好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老陈这臭不要脸的，自己笑的跟鬼似的，害我以为真有鬼来了！不检讨自己不说，竟好意思笑话我严阵以待！

气人！

转脸不再看老陈，继续盯着石砖下面瞅。瞅了没几秒，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从路口进来之后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现在又碰见个阴气不外散的反常情况，忽然听到一串诡笑，竟没听出来是老陈发出的。

别说，这老陈人长得跟鬼没啥差别，笑声也跟是鬼像亲生的一样！

“老陈，要笑就出了墓再笑，冷哼也免了，很容易被当做是谎报军情。下次再发生这事儿，我就直接甩刀子了。”

“别呀，我没想吓你，是你太紧张，都草木皆兵了。”

“我只是很认真，不想出去的时候弄一身伤回家。我觉得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是你的笑声太超越人类，并非我草木皆兵。墓外有那么多只恶鬼，你敢保证墓里没有？”

老陈扬着嘴角看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他不明白老陈是怎么个意思，就转脸看向平头男人。从平头男人和黄发青年的表情上判断，老陈大概是不爽了。

你不爽，我还不爽呢！

他斜眼瞪向老陈，与老陈对峙起来。对峙了有一会儿，老陈冷哼一声，道“也就是你，若是别人，这会儿已经死了。”

“嘁，”他不屑了一声，“也就是你手里有瑜川的魂魄，不然这会儿我也犯不着跟你两看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