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贪心了，曹家人那里就算有能供你使用的记忆术，你也拿不到手。”

“太聪明是很容易被人灭口的。”

他没理会老陈这句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话，丢了个“随你便”的眼神后就拐进了墓室。

墓室门口处立着一块屏风，屏风是用石头雕刻成的，上面刻着一幅画，是一副风景图。有山，有河，有桥，有门府，有要过桥的人。他总觉得这幅画有些眼熟，风格也有些阴森诡异，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是哪里来的？”

正琢磨着，黄发青年指着墓室的一处问平头男人。“弹孔？曹家人？”

“应该是。”平头男人看看老陈，老陈没做反应，只招呼了一下许云涯。

“那里有一口棺材，你要不要打开看看，说不定是你前世的亲朋好友呢。”

许云涯摇头，“你如果是真的要征求我的意见，那我不同意。如果你觉得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打开看看，那就自便，我不准备帮你。”

“啧，好不给面子。”

“从现在开始，把你那些恶趣味收敛收敛，没用的话别说。”

“怎么这墓里有什么好东西让你忽然认真起来了吗？”

许云涯没理他，自顾自看起了墓室里的壁画。

刚才进来时，脑子一直在想门口处立着的屏风上的雕画，没注意墓室内的一切。这会儿一打眼，冷不防的看得毛骨悚然。

墓室墙壁上画了一副百鬼图，画中有没有一百只鬼他没细数，只看到灵异鬼录中记录的几只特殊的鬼基本上都画在了壁画中。

画中的每一只鬼都是用颜料绘成的，表情和眼神绘画得惟妙惟肖，站在墓室门口，感觉壁画中的每一只鬼都在看着进来的人。那种眼神让人感觉他们好像不是一副画，而是躲在画里的画中鬼。

“司城怎么这么喜欢召集鬼怪？他真是我的前世么，怎么兴趣爱好如此天差地别……”暗自在心里吐槽着，他走向墓室中央的石棺。

石棺周身雕刻着图案，图案很古怪，看着不成图像也不似文字，就只是一堆弯曲的线条，却被清楚的分了组。

从近处看，只觉得这些刻纹古怪又别扭，但从整体上看，会莫名觉得诡异。

这种诡异感，像极了在学校画室之下看到鬼文时的感觉。其实什么也看不懂，但是一盯着那些鬼文看便觉得浑身发冷。

“老陈，你知道鬼文吗？”

“知道啊。”

“真有这种文字存在啊……你认得鬼文吗？”

“不能说全部认得，只能说认识一些日常的，你怀疑这石棺上刻的文字是鬼文？”

“不是。”他摇摇头退远一些，试着研究石棺上的线条的意义。“我见过鬼文，不是这样的。但，这些刻纹和我看到鬼文时的感觉一样，所以我觉得它可能和鬼有关，比如……”

“叙述一些事，鬼的叙事图。”老陈一边退后，一边盯着棺材上的刻纹对他说。

“嗯，我是想到了图画，但还没想到叙事图上。如果这真是鬼画出来的叙事图，那……”

“想不明白如果这些线条真是叙事图，为什么要刻成这样？”

“嗯。”许云涯边点头，微微讶异地看着老陈，心里很纳闷老陈是怎么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的。

老陈笑笑，“这恐怕不是给你看的图。我虽然还没看出这些图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但能猜到这是什么东西。”

“直说，别卖关子。”

“可能是鬼图。你有没有发现，棺身上刻下的线条很浅，看上去很像是被什么人用锋利的东西大力划上去的。”

这一点他还真没注意，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棺身上的刻纹确实不深，比棺盖上刻着的铭文浅了不少。

而且，棺身处的刻纹都是弧形凹面，棺盖上的铭文则为方形凹刻。很明显，司城在设计这间墓室时，只在棺盖上做了雕刻，棺身上的刻纹是别人弄上去的。

这个别人显然是只鬼，那弧形的浅刻是鬼指甲的划痕。

也不知道棺材里安放的是谁，那只鬼为什么在棺材上留下这么诡异的刻画，它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思考良久，他放弃了。站起身，走到石棺旁研究棺盖上的铭文。

铭文是司城用他自创的文字符号刻录的，他一个字也不认得，但知道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黑蛇司闲那里得到的竹制卷轴里藏有一卷文书，上面记述了这段文字的译文，大概意思是说，元和十一年间唐宪宗李纯在位的第十一年，长安城祸生妖乱，宪宗下令司城的父王当时的亲王前去解决妖祸，以平定民心。

当时，司城还未被除去宗籍，与父王查守长安两月有余，终于平定妖乱。在那场妖乱之中，他并没有对作乱的蛇妖、鼠妖、狐仙三族赶尽杀绝，而是与三妖之王做了约定。约定以魂术为契，时效为司城命终之时，契约魂术为“妖名”。

“妖名”这项契约术，并非唐朝本土创造传承的灵魂契约术，而是倭国如今的日本的法术。

当时，倭国派遣术士出海与各国道家修士切磋交流，一名倭国术士败给了司城门下一位客卿。那位客卿随口谦虚了一句“元司郡王道行更高，法力更加深厚，我等皆望尘莫及”，那倭国术士便跪在郡王府门前，整整缠了司城三日。

无奈之下，司城只得接见那位术士，答应他的请求切磋一番。结果，倭国术士惨败，之后又是一番纠缠。

七日后，司城拒无可拒，只得将那位术士请入府中讲法。讲法结束后，倭国术士以“妖名之契”相赠。

原本，司城并没有把“妖名之契”当回事，因为他从未想过要以一生所修束缚任何灵魂，没想到在这场妖乱之祸中起了大作用。

之后半年，因平定妖乱之祸，司城和他的父王受了封赏，名望颇高，被司城的王叔所妒。

恰巧一日，司城与父王进宫为太后贺寿，王叔于酒席间，在宫中强占了琉莹的贴身侍女妙雯，却反诬妙雯以药惑之。

妙雯深知自己百口莫辩，又怕因此连累司城，故坠城门而亡。

之后三日，太后宣司城进宫，要将清虞县主许给司城作妾。司城婉拒，惹太后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