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老陈做了些准备,丢给他一个木匣子后解释说“这里是鬼煞之戒的符纹,用来监管罪人。原理是与煞气极重的恶鬼强行结契,然后将这恶鬼用比禁术封进一个人的身体里。一旦这人做出不轨的行为,施术人便可用灵力启咒,给那人身体里封印的恶鬼下达命令。命令一成,恶鬼会撕裂那人的灵魂。或者,揪住那人的灵魂自爆魂体。阿星跟你说的戒纹,指的就是这个禁术封印的恶鬼。”
听到老陈的最后几句话,许云涯稍稍有了点反应,但并未抬头看老陈,也没说一个字。
老陈见此一皱眉,脸上顿时露出不悦和不耐烦的神色。
“现在就开始,看不看,学不学,你自己选择。”说完,老陈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个用于结契的禁术符纹,然后将一张封着恶鬼的封鬼符丢入禁术符纹之中,随后释放灵力。
一切步骤跟分身耳目之术一样,只是恶鬼的抗争更为激烈,嘶吼得更为痛苦惨烈。
术法完成之后,许云涯惨白着脸盯视被种下戒纹的人片刻,然后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被老陈害死,但即便活着,也将时刻生活在死亡的恐惧里,命运比前几个人更惨。与其这样,他觉得不如直接被老陈杀了好。
可想归想,他心里很明白老陈不会这样做。毕竟还有一个禁术没学,老陈得用最能威胁他的方式拿捏他。
之后,不知缓解心里的巨大压力需要更多时间,还是老陈给他的时间原本就很短,他强撑着身体和灵魂的各种不适,看着老陈完成了最后那个更加残忍惨烈的禁术。
禁术刚一施展完毕,老陈就被西装男人和中年女医生扶着走了,没精力管他的死活。
他不知道自己脸色如何,但猜测一定极不好看。压抑愤怒和本能的应激反应是很费神,很有压力的事。更何况他还顶着这种压力,仔细观摩并记忆那残忍的禁术过程,这无疑不是在雪上加霜。
此刻,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很需要释放情绪和压力。可他没力气释放,没条件释放,更找不到方法去释放,只能忍着,压制着,直到可以松松神为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熬着那股压力枯坐了多久,只觉得精神紧张疲乏的厉害,身体晃晃悠悠的,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抬头看过去,发现被一个身穿红色长袍,外披黑色连帽斗篷的女人在快速收拾东西。
那些东西是老陈所有的禁术研究资料,包括老陈给他的那些木匣子。
“要走?”
那女人没回答他,确认没有遗漏后便离开了这间囚室。不一会儿,有四个人相继走进来。他们是老陈在这几天中活下来的实验体,其中没有被割伤放血的那名矮个子青年,也没有重病的女生。
重病的女生被抽离生魂而死,那个青年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他早想过会出现这种结果,猜测过老陈会骗他,所以刚刚得知这一切,心里只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寒冷,并没怎么生气。
当然,他不是不生气,而是生不起气来了。确切来说,在意识到老陈骗了他后,因老陈的残忍而生出的巨大心里压力也散了,只剩下除不开的疲乏。
精神疲乏,身体也疲乏,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
迷迷糊糊之间,老陈做的那些禁术一个接一个的在脑子里重现,中间还夹杂着什么人的闷哼声和脚步声。这些声音把他的脑子搅得乱哄哄的,如梦魇般,想睁眼又睁不开,实在难受得紧。
挣扎之际,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溅了他一脸,直将他惊醒。结果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青年面无表情的跪在他身前。
他是老陈的实验体之一,胸腔里正插着一只手。那手攥着一颗心脏,五只黑色的指甲全都刺进心脏里,惊得他呼吸骤然一滞,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只是没退几步,就险些被身后的什么东西绊倒。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是脚底下踩着的是两个人的手。顺着那两只手看去,就见一男一女分别倒在锁着他的铁链上。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同样被刺穿胸腔的青年。
至此,囚室里只剩他一个活人,其他四个都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被杀了。他一震惊愕,心里生出一股无法言明的复杂情绪,又闷又沉,憋得胸腔一阵涨疼。
突然,身侧扫来一阵劲风。他刚转头,就见身前和身后各自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两个人同时出腿,只一下就踹飞了朝他攻击而来的两个高级尸儡。
他一惊,连忙看向那两个人。
身前那人正对着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红得有点别扭,却是长了一双英挺的剑眉,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美中不足的是,这双桃花眼眸色虽深,但没有神,看着好似盲人的眼睛。
他不认识这人,于是转身去辨认身后的人。那人背对着他,身高有一米八几,一身黑色休闲装将他的好身材彰显的极好,也尽显他的贵气。但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头长至双肩的黑发。黑发由一根诡异的红纹黑底布条系着,单耳挂着一个吊坠。那吊坠不是寻常的装饰品,气息不似寻常法器,也不是什么阴煞邪物,感觉亦正亦邪,极是古怪。
正纳闷着这人又是何人,门口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果然在这!”
“花颜?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跟着他来的。”花颜指着他身后的人说,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许云涯朝身后看去,恰巧看到那名长发男子转过来。
只一眼,整个人瞬间呆住。
这人五官没有一丝瑕疵,样貌俊逸非凡,薄唇一扬,当真耀眼至极。
“……哥?”他认出了这人是谁,双眼一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里像是被狂风肆虐的大海一样惊涛骇浪。
“嗯,哥回来了。”
“你这两年……”盘旋在他脑子里两年的问题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可刚说几个字,又忽然不想问了,心里反倒有个更急切的事要问。“你还走吗?”
“不走了。”关七言上前几步,轻轻揽住他僵硬身体,神色很是复杂。“再也不走了,除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