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如果一直寻不回小虎的妖灵，那狼妖就会趁机抢占小虎的妖体，然后一点点将之据为己有？”

“嗯。那狼妖想要修复妖灵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小虎之前的道行被三只妖怪趁他渡劫时抢走了，妖灵本就不强，此地灵气又稀薄，供不上他修炼所需，所以他只能勉强压制狼妖的意识。前段时间，他为了救我跟一只飞僵大打一架伤了妖魂，刚恢复不久，好不容易压制住了狼妖，结果现在妖魂又被吸走了，不尽快寻回他真的会很麻烦！”

“那你想怎么做？把自己的灵魂也弄进这邪恶的鬼口铜镜里？你知道进去后怎么出来吗？万一出不来，你觉得你的肉身能扛住多长时间不死？”

花颜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直击要害，瑜川在一旁听的眼角直抽，眼睛越瞪越大。

“不行啊，要试就让我去试，你可不行！”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地上的头颅。

许云涯手机眼快的抢到自己手里，“你别动，还是我来。”

花颜还想阻止他，但看到他的眼神后立刻偃旗息鼓，转而微讽笑问道“呵！你确定你一定能醒过来？”

许云涯皱眉，“事情不一定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说完，他转头开始研究那颗头颅。

头颅下面带了半截脖子，脖子上有喉结，显然是个男性尸体。

脖子以上，因嘴里塞了一面直径八九厘米的铜镜，五官被挤得扭曲变形，看不太清楚容貌，感觉跟石棺内的僵尸像极了孪生兄弟，只是石棺内的僵尸嘴里少了面镜子。

透过那双烂没了眼球的眼洞，可以看到脑内已经风干脱水的褶皱大脑。大脑如放大版的核桃一般，和森白的头盖骨有两厘米左右的距离。

比这脱水大脑还怪异的是，颅内充斥着丝丝鬼气，但天眼之下却看不见鬼魂。铜镜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阴气溢出。

“这些鬼气跟铜镜没有关系？”他看得直惊讶，研究好一会儿没研究出答案，就捡起地上的破布将头颅包上，然后拎着布结往石棺的方向走。

路过阿星身旁时，他停下身给阿星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

“瑜川，尽快送阿星去医院止血。然后去病房找李冬初，让李冬初给阿楚他们打电话，就说阿星受伤了，让他们过来照看一下。另外，别让李冬初告诉阿楚他们我在哪里，也别跟阿楚他们提起我，快去快回！”

“……好。”瑜川犹豫了一会儿后答应了。“我马上去办！你别乱来啊，等我回来后研究一下再说！”

“嗯。”许云涯点点头，从他怀里接过小虎后递给花颜，然后扶起阿星放到瑜川背上。“回来时记得带手电，还有，千万别把任何人带到这里来。”

“好！我记得了！小老大，你可一定要等我回来再行动啊！”

许云涯点头答应，看着瑜川的身影消失后才伸手去翻看石棺里的东西。

石棺内有被人躺过的痕迹，帛枕旁边放着三个卷轴，身位两侧稀稀拉拉倒着几个瓷瓶和瓷碗，无一不是缺口碎裂。反倒是那三个卷轴保存完好。

他将头颅放在地上，为防止头颅趁他不注意偷偷跳到别处，他踩住布结，然后才拿起那三个卷轴。

卷轴两长一短，长的一个保存精心，另一个次之。

他先打开了那个保存精心的卷轴。

卷轴里藏了一副水墨画，画上画着一个古装男子。

他只看了一眼就惊住了。

这画他见过啊，老陈送他的那张硬笔画，不就是照着这幅水墨画画出来的么！

这墓……是画上的古装男子的？

刚才被自己一计炎掌烧成灰烬的大嘴僵尸……

该不会也长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自觉毛骨悚然，心里禁不住一阵恶寒。

不由自主地，他闭紧了嘴，咬紧了牙关，还活动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些发酸的腮帮。

一旁的花颜看到他的下意识动作，顿时忍不住喷笑。笑完之后又瞄了瞄水墨画下方的文字。“呦，原来你的某一个前世叫司城啊！”

“嗯？？？什么司城，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你这反应……画上不是写着吗，这个人叫司城。你……”花颜奇怪的看着他，总觉得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许云涯没太在意花颜的表情，整颗心都被“司城”二字勾走了。

他刚刚只看了画上的人，就光顾着想被自己灭掉的大嘴僵尸究竟是谁了，完全没想起来看画上的文字。

认真看过之后发现，这画上的人还真叫司城！

会有这么巧吗？

刚得知古时有个司城和自己有些关联，现在就在一座半成品墓里看到了司城的画像……

这两个司城，是同一个人么？

心里虽然震惊无比，但潜意识里，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司城……原来司城样貌如此。”他低声呢喃，心里滋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那感觉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周围的时光好像被谁拨动了，身旁荡漾着缱绻浮动的水汽，氤氤氲氲的模糊了现在的一切，仿佛在铺陈即将被溯回的前世的记忆光景。

从续缘禁术那里窥得的沉重记忆和司城那张最熟悉不过的脸，让他不太想知道太多东西。

而隐隐中他也明白，他抗拒的并非是司城这个人的一切，而是他身上背负的沉重命运有可能延续到了这一世的自己。

前世的一切全都不重要，那些有关生命的禁术是否由前世所创，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看重的，是这一世的自己究竟会给父亲和哥哥引来多少不可控的劫难。那种被注定了要给身边之人带来不幸的感觉真不怎么样。

之前还以为，老陈想让自己看的是那四只僵尸和鬼口铜镜，原来，重彩在后头。

“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呼……

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司城的画像卷起来收好，假装没看到花颜关切询问的眼神打开了另一个长卷轴。

卷轴里同样收藏着一副画，画上画的不是人物，而是一副山水画。画中的风景他见过，正是记忆里司城望着的那座青翠的苍山。

他知道，山里埋葬着司城的妻儿，说不定司城的尸骨也在里面，但一定不在这里。

之前杀死的大嘴僵尸一定不是司城，那个做出归口铜镜的人，也一定不是司城。

想明白这些，他将画收起来，同司城的画像一同扔进石棺里，然后打开了短的那个卷轴。

短轴里收藏了鬼口铜镜的秘密和一个人的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