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张鬼脸就贴了上来。
余光瞄见脸侧有一双似笑非笑的全黑眸子正盯着他,面容竟与他别无二般。
“你……你是司城的鬼魂?”他声音带着颤抖,连他自己都听出了里面的激动。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脸呀,呵呵”那恶鬼戏笑着变幻面貌,面貌再度稳定时已不是司城那张脸,而且变成了与声音相符的中年大叔脸。
它用那锋利的鬼指甲挑飞他腰间的匕首,然后改用一只手束缚住他的双腕,用另一个只手掐扯他的脸颊。
他摇头试图挣脱,忽而听闻一声轻笑,转眼朝笑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发现刚才与他交谈过的那只妖美邪气的男鬼正对着他邪恶的笑着。
一见它的笑,他不知怎么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个预感并不明确,却莫名让他感到心慌,令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辨别一下那股子慌乱究竟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意识就给他下达了调用灵力的命令,想让他用灵力筑起一层护身屏障,弹开近了他身的全部恶鬼。
可身后的恶鬼十分敏锐,它发现了他的举动,在他刚刚调转灵力之时就迅速伸出了又黑又长的指甲。指甲朝他眉心处一点,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带着刺痛感的冰冷迅速从眉心处钻进大脑。
大脑被刺痛,刚被提起的灵力瞬间失去了他的控制,如退潮般退散回他的灵魂。与此同时,身前妖美邪气的恶鬼闪电般朝他撞了过来。
这一刻,他心中更慌,不顾一切的挣扎着想要躲开它。
可一切都晚了,它眨眼的工夫就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只觉得浑身被针刺感填满,心头立刻充斥了痛苦、哀怨。渐渐的,痛苦和哀怨变成了欣喜,欣喜变成了深深的思念,思念转变成了万分的不舍,不舍又变为满腔仇怨。
仇怨加剧了那种折磨人的针刺感。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吐了口血,鼻息间清香的血腥味仿佛带了剧毒,不禁堆了他满心的伤痛,还倾刻间毒杀了他所有的求生欲。
无边的黑暗中,一声隐忍的痛苦闷哼自脑子里响起,同时。心毫无缘由的揪痛了一下,随即身体渐渐从后背的某一点开始向外转暖。
冰冷彻底退去之际,一人声音悲凉道“司城,哥哥,谢谢你肯见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悲凉凄婉、含哭却笑的声音,他莫名觉得揪心,并且隐隐慌张害怕着,喉咙因此而紧得发疼。
哥哥?
他在叫谁?
叫我么?
他是谁?我是谁的哥哥?
疑问一个一个的出现,每个都让他悲从心来。
有谁的手摸上了他的脸,冰凉的触感带着小心翼翼,滴落下来的液体含着浓浓的哀思。
“哥哥……”那人又这样叫他。“其实什么信物都没有,我的灰飞烟灭就是你是司城的证明。”
别!
强烈的抗议在心底响起,意识似醒非醒,痛苦和不舍却格外清晰。
那人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轻笑了一声,道“没关系的,能再次见到哥哥就好!这一天我等了人间一千两百年,终于把哥哥等来了!”
“你是谁?!”他在意识里大叫。
“没时间了,哥哥,一千两百年了,哥哥离开已经这么久了,我的鬼心还是没能改变。真对不起啊!”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又在意识里问,那人却没回答,只说“我马上就得走了,哥哥,别再想方设法的救我了。再救回来一次,我的鬼心也不会改变。记住,不要进主墓室,那里没有你苦苦追寻的人,有的就只有绝望和麻烦。墓里任何地方收藏的法术你都可以学,但不要拿出去,不要随便交给别人,你的下一世还是需要重新过来这里学的。还有……呵,时间真无情啊,让我等了一千两百年,相见的时间却这么短!哥哥,时间真的不多了,你一定要记住,法术学会之后不要轻易使用,有些法术被叛徒偷学去了。叛徒不除,你将永无平静之日,所以遇见叛徒一定不要心软!”
“别说了,你在哪儿?你叫什么?我怎么找你?”
“哥哥……司城……”声音渐行渐远,他伸手去抓,抬腿去追,可周围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憋在心里的满腔悲鸣。
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冰冷散去,有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这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隐隐心疼了很久,忽然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身体被那人扶起,耳边响起那人的哑音“去拿点水来。”
他睁开眼睛,一打眼就看见一张似鬼非人的脸,下意识就扬拳挥了过去。
拳头被抓住,那人叹了口气,呼气声都带着令人不适的沙哑感。
“是你?”他看清了,那人是老陈。
“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关七言?关云?”
他没理他,接过平头青年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嘴里的咸腥被水冲淡,心中的悲凉却丝毫未散,如果不是必要,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怎么了?瞧你一脸的血,都被太阳晒得干皱皱的,啧,真可惜。”
他瞪了老陈一眼,心里暗暗思索着迷糊之间在脑子里听到的话。想了半晌,转头问老陈“你对司城有多少了解?”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还不信?”
他皱眉,眼睛直直盯着老陈,心里隐隐有些生气。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这么急躁,想必事情很重要吧,说来听听啊!”
“啧!”
说漏嘴了。
这个死老陈,心眼多的像马蜂窝,看着恶心,碰了危险。
老陈见他瞪自己瞪得颇为凶狠,顿时心生兴奋。“说说吧,和我分开后都发生什么了?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告诉你曹清樱脑袋里装了什么信息!”
“你爱说不说。”他本就情绪不好,听老陈又贱兮兮的威胁人,顿时生出火来。冷冷丢下一句,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槐树。
在槐树前站定,他抬手触摸树干。“你还在吗?”
没有听到回答,他便开了天眼。
反复看了几眼,发现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心顿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