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打电话给张涛，这小子军训前办完卡买完手机给自己在QQ上留过电话。

于是军训结束的张涛拿到手机还没来得及尝试联系张璇希，就接到了陈木的消息：

“明天跟我去一趟市区，还要进点货，张璇希那边你不用联系了，陆曼跟她一起，都还在封闭式军训。”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坐七路公交车直奔正江区的中心区域。

“我们分头行动，这样中午前就搞定了，我怕学校那边有点紧急的事情找，还是抓紧速度，你弄完了来这里找我。”

陈木给张涛发了地址，他要去批发市场找大老黄，另外档口需要简单的招牌和横幅，他交给张涛去搞定。

他是感觉蔡永强应该快有所耳闻军训时期的谣言了，毕竟刚才聊了会天他发现，谣言都传到张涛专科院校这边去了，可能随时会让他们这些人一起组织开会，然后发声明。

这是一贯的做法。

在这之前安排好所有事情，才能方便自己搭上蔡永强这条线。

……

大老黄一大早就在批发市场指挥搬运货物，最近一段时间大单不多，他一般跑东莞或者广惠，其实从货运上来讲不算长途，最近这段时间需求不高，他也有点着急。

“交代的货怎么样了？”陈木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问。

他前两天就打电话交代了要的货，不过没压价，这批货还是手机壳手机挂饰这一类，毕竟目前属于刚需。

其余的他打算顺便谈下合作。

“你小子卖完了？”

大老黄露出标志性的大黄牙，几根发丝在宽额头上动啊动，喜感里带着点市井奸商的气息，有点油腻里还藏着点吃人不吐骨头的暗劲。

“我送人了。”陈木如实交代。

大老黄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真能吹。

两千块的货全送人？

还是个大学生呢，吹牛不打草稿。

“还是那个价格，最近不好做，真的便宜不了。”大老黄马上先买惨，他要让陈木跟着他的思路走。

“这次的货一共三千二百，给我抹个零头吧，二百块怎么样？”陈木嬉皮笑脸的。

大老黄一口烟差点直咽下去。

“小子你是来耍我的？”

“开开玩笑，你要乐观，生意不好做，不是还有我在？”

“……”

陈木这次来的压价不是重点，重点是后续。

手机壳，手机挂饰，这种更新换代很快又很好制作的东西进货不难，价格大差不差，他想要进一步扩开，慢慢囊括年轻人喜欢的事物。

“我实话实说，我们之后可以合作，你应该看到我找你定制的手机壳和挂饰这些，都是我自创的品牌……”

陈木显得很真诚，不过落在大老黄这个从小档口开始摸爬滚打到这一步的人来说，他不信。

“你说你品牌短时间内会火，然后我给你固定供货？”大老黄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除了笔记本，圆珠笔，便利贴这种成本不算太多的之外，陈木还提到了耳机和MP3……

“成本很大。”

大老黄点上烟，他烟瘾大到不自觉的地步，示意陈木坐下来聊。

站在这里聊天的过程中他瞬间想到一点，就是不管陈木是不是在车大炮，如果找自己拿货，就算只拿一次，那自己也是挣钱的啊。

管他卖不卖得动。

可显然只是这样的话，陈木就不需要来谈合作了，陈木表明自己的目的：

“我们合作，你要帮我压货。”

他的意思当然是不按照现在的模式进货了，手机壳手机挂饰这种成本算是很低的暂且不谈，成本高的诸如耳机，MP3一类，现阶段不可能自主研发的，能自主研发大家就不坐在这里聊天了，那么这一些就需要大老黄去找厂家谈合作，去生产，而且还需要垫付。

大老黄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阶段鹏城华强北电子产品这块逐步发展，是可以谈，但是……零七年MP3就算是国产货也很贵，耳机还好说，这玩意十五块的也有，音质问题罢了，但量多一些，也都是不小的成本。

“你怎么满嘴跑火车。”大老黄觉得陈木是来拿他开玩笑的。

搞什么吗？非亲非故的，一来就咋咋唬唬地合作，狮子大开口，谁能同意？

“我认真的。”陈木坐下来，他要的就是先让大老黄觉得自己天方夜谭。

合作谈判总是这样的。

你要开一扇窗，你得先说你要砸墙，别人就会觉得“开一扇窗”也还好。

“好，那你说说计划。”大老黄想着反正闲来无事，让陈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我上次进货的手机壳和手机挂饰，还有这一次来进货，是因为过段时间这个可以成为一个正江区大学的潮流，具体我不方便说，但我不至于花几千块来就为了骗你，这是第一。”

“第二，你这种杂货批发，肯定跟周边大学的商铺合作过不少，像我们正江大学这边，学生会，外联部，肯定跟那些商家有过合作或者自己几个人一个小团体尝试创业的……”

“有听说，知道一些。”大老黄对陈木的第一点完全不感兴趣，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种话听得多了，花式骗合作的一大堆，他是在等陈木说第二点。

“那你一定知道广府这边实行了两年的大学生创业激励计划，可以说这个是针对二本末流学校的，重本的当然也有，只是他们不太需要靠这个宣传学生，不被重视，每年每个系都有一个指标，今年我拿下了会计系的指标。

同时我拿下了乐活小镇，就是正江大学本科门口那里的商业街，你应该知道，我拿下了乐活小镇杂货铺的档口还有学校对外杂货店的代理权。”

当然是车大炮的。

会计系那个创业指标陈木有信心很快拿下是不假，可学校对外杂货店的代理权那就是子虚乌有的玩意儿，但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比如说食堂那里有开一些早餐店，是食堂承包给外面商家进来卖的，一些包装好的面包巧克力方便面啥的，签好合同分利润，这不就是“拿下了学校便利店的代理权”。

那如果自己拿到了蔡永强的支持，做成会计系的一个创业门面——需知各种系之间也会比拼的，那自己不就可以扯这张老虎皮了？

而且如果越做越大，那就更名正言顺了。

“还是太远了。”大老黄思索了一会儿，虽然留了余地，但明显还是拒绝。

主要陈木所说的都没有证据，全凭一张嘴。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空口要合作。”陈木笑嘻嘻点上了烟，“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怎么说？”

“我拿走这批货，先不给成本，半个月内盈利的钱，我们五五分，如果分给你的那一部分低于成本，我补足，不再提合作的事。

如果五五分下来的盈利额高于成本，你再考虑我上面说的。”

这是陈木今天的真实目的。

首先这是一个让彼此都不会亏的方法。

大老黄是在红尘里滚来滚去，见过一些小世面的人，谈合作往往多疑，他的特点是受教育程度不高，你跟他讲政策，讲大学生创业激励，他听是听，但绝不会在自己不理解的事物上尝试。

可如果你让他看到盈利，他就会认真考虑和了解。

但“让他看到”也要讲究方法，大老黄是社会上的老油条，多疑，你越是努力表现出自己盈利，他就越觉得有诈。

你要用自己的方法拉他下水，让他亲身体会一把，才会有后续的合作。

但如何让他产生兴趣，答应自己的“小游戏”，好让他亲身体会呢？

这方面的话术陈木是考虑的，所以他一来就先往大了说——先“砸墙”。

然后是提出大学生各种政策，真假参半——是要“开窗”。

最后是抛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一个不亏本的小游戏，还可能挣钱，玩一把再考虑又如何？——发现只是开一个小孔。

人的好奇心是止不住的，得让大老黄这种老油条参与一把，他才会心动，陈木自己无非亏一点点利润罢了，跟后面的合作相比不值得一提。

不过跟大老黄说的大部分也是陈木紧接着要做的事情。

他拉来大老黄这个批发商，然后再找学校，走正规渠道注册好专属大学生的品牌，他是中间枢纽，大老黄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供货商，学校那边是自己的后台。

这是一个初步的构思，不过眼看大老黄已经开始感兴趣，陈木知道这叼毛十有八九是要被自己拉进来了。

“我发现你小子有一个特点。”大老黄上下打量陈木。

“你别这样看我，恶心。”陈木夸张地打了个冷颤，掐掉了烟。

“你总能把人绕进自己的逻辑里。”

“是吧。”陈木笑了笑。

“你要是拿东西跑了我怎么找人？”

陈木拿出来自己的学生证。

“看好了，我要是跑了，你就去正江大学会计系财管二班找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半个月后我联系你，不过要开个单据，欠条也行，反正留个凭证。”

大老黄这就算是答应了。

“你这小哥有空不？”陈木指了指上次那个有问必答的憨憨小哥。

“干嘛？”

“帮忙送一下这些货到正江大学啊！我懒得拿。”

“三千多块钱的货就这么两箱子，你自己不会拿？！”

“小哥，送一下货，用那个电动的三轮就可以。”陈木不理大老黄，走过去吩咐。

大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