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感受到赤练蛇身动作，少女豁然惊喜。

因为蛇终于回应了她。

“嘶……”

“我有事要问你。”

蛇吐着信子，低哑的声音在少女心中响起。

依然是那种传达命令的冰冷语气，可少女却从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

主人这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她目光在庭院环视一圈，见众人皆沉浸在各自情绪之中，少女微微垂眸，悄然走出庭院。

她来到村角一处僻静之地，安静的跪坐在石板上，裙摆散开，在月光下化作美丽花朵。

清风吹拂，少女恭敬的低下头：

“主人，请问。”

“无论是何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不会有半句虚言。”

她隐隐能察觉出，蛇想要问她些什么。

事实上从很早之前，她就在开始等待，等待着蛇来询问她，关于她的从前。

她本以为在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主人的提问会来的更早一些，但现在这个时间点，似乎却更加合适。

少女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她很清楚她的命运已经与蛇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又或者说，她必须要仰仗蛇，才能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所以她愿意倾诉自己的所有。

“嘶……”

赤练蛇身缓缓游移，少女衣袖不断隆起，很快便有一颗赤红色蛇头从少女衣领处钻出，其鳞片与蛇信几乎擦着少女脖颈游过。

它彻底从少女衣袖中钻出，环绕在少女身上，高高昂起蛇头，用那双不带感情的蛇眸注视着少女。

“告诉我你的来历。”

蛇冰冷的声音于少女心中响起，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探究，一丝迫切。

就像少女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产生感应，蛇同样如此。

它突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它预感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即将说出口的话，恐怕会远出它所料！

这番话将对它极为重要，甚至与那不可触及的长生大道有关。

所以蛇感到迫切、感到激动，它的预感一向十分准确。

与此同时，它还莫名生出了一股危机感，就像是被谁盯住了后背，令它蛇皮发麻。

蛇想起那道来自高天之上的视线，想起莫名消失的何夫人。

那是它绝对不可能抗衡的存在。

蛇顿时心跳如鼓，立刻将无形之物铺展开来，把它与少女笼罩其中，将他们一人一蛇气息全然掩藏。

直到这时，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蛇松了口气，继续注视着少女，等待着那一番令它神魂震荡的话语。

“是。”

少女轻轻点头，她并没有发现蛇在短短一息时做出的行动。

她目光似乎穿过蛇，看向了很远很远：

“我，来自一千年之后……”

少女刚开口第一句话，便令蛇深深的震撼！

在何家庄时，它曾领悟到一部分天地运转法则，其中便有万物轮回生化，死者不可复生，时光不能倒流的铁律。

尸魔便是因为违背死者不可复生之法则，而被高天之上的存在察觉，将其强行纳入五行之中，沦为万物生化一部分。

少女的存在，与尸魔一般，同样违逆了天地法则！

蛇静静地注视着少女，忘记了思索，忘记了呼吸，它已全神贯注沉浸在千年后的世界。

在少女口中，千年后的奇特时代在它面前解开面纱。

少女说，在千年以后，古老的王朝将会走向终结，无论是神是妖，都在那个时代销声匿迹，成为幻想中的存在。

人类学会了运用天地法则，成为了一代霸主，他们创造了能飞往高天的神奇工具，随后他们发现在高天之上并无诸神存在。

传说中的嫦娥也并不存在，月球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荒芜。

脱离大地，他们看到了广博的宇宙，可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而他们现在这个时代，与历史记载有很大的出入，反倒是和一本名为《西游记》的经典著作十分相似。

“嘶~”

蛇吐出信子，目露思索。

它能看出来，少女所言不虚，她没有说谎。

可是……高天之上的视线，它曾亲眼见证，就连地府的存在也有诸多辅证。

为何在千年之后，这些东西却都成为了幻想和传说。

难道说这世上并无长生之道？即使是诸天神佛，也有尽头？

亦或者是，这千年之间，发生了极大变故？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蛇内心烦躁不安，它所追求的，是长生。

可在少女口中，长生似乎并不存在。

“……告诉我，西游的故事。”

蛇冰冷之声再度响起，千年之后的故事距离现在的它还太过遥远，它可以慢慢花时间去将所有种种调查清楚，并用尽一切手段躲避灾祸，长生不死。

而此刻，它需要知道西游讲述的，是否便是现在的故事。

它很清楚，情报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所以，蛇想要知道更多。

“……应该从哪里讲呢？”

少女喃喃自语，她思索片刻，缓缓讲述起来：

“传说在上古时代，共工与颛顼为争夺人皇之位，大打出手。共工战败，怒而触倒不周之山……”

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不周山是天地之梯，是凡界唯一能抵达天界的路径，也是天与地的支柱。

水神共工撞倒不周山，令天空破了个大洞，降下大火，大地不断往下塌陷，洪水蔓延。

苍生蒙此大灾，自是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大地母神女娲圣人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缺，斩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通阴阳除逆气，万灵始得以安居。

“西游的故事，是从一块石头开始……虽然那著作中，并未提及此石来历，但后世却有许多人认为，它是一块女娲石。”

少女朱唇轻启，细心地讲述起来。

她原本听闻太宗皇帝神游地府之事，心中便已有疑惑，前些日子在何家庄听闻银玉说起黑风大王，已十分确定，这个时代与她所熟知的那个故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随着少女的讲述，蛇逐渐入迷。

天边弯月渐渐西去，东边旭日缓缓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