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上人......”

陈言升起雄心壮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看到时候能不能成了......”

虽然大胆的将秦家的两位家主当做目标，但他暂时还无法付诸行动。

毕竟他目前的身份只是个秦家的杂役学徒，筑基上人这个层次的修士，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见到。

而天书玉卷想要映照他人前尘，起码要在身边十丈余范围之内才能发动。

欲要施为，唯一的机会就是一个月后每年一度的秦家祭祖。

祭祖是整个家族的盛事，届时上至家主族老，下至各房后辈，都要齐聚一堂，陈言等杂役学徒也各有任务，会参与其中。

这也算是他一年到头唯一一次见到乃至接近秦家所有高层的机会。

当然，其实目前为止，陈言还不太确定天书玉卷能否映照出筑基层次修士的前尘过往。

不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穿越数年，他深知修仙的艰难，没有十足优秀的天赋背景或者机缘，绝大部分修士花费一生都难以触及筑基。

他的中品灵根本身也不过中人之姿，在秦家还只是个外姓学徒、边缘人物，恐怕直到老死都难有筑基的机会。

只有天书玉卷这个金手指的最大化使用，才有可能改变自身命运。

“距离祭祖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多想无益。”

计划早已经在心中构想了千百遍，不过距离正式实行还早，陈言收敛心神，手握一枚灵钱，于床榻上打坐修行起来。

天书玉卷虽然神奇，却不能直接加点升级，修行还是得靠自己。

他所修行的功法，名曰《长元诀》，乃秦家所传，属于修道界知名的大路货入门功法之一。

入门功法当然谈不上多么高明，最高上限也不过炼气九层而已，唯一的优点就是中正平和，根基稳固，也不影响后续转修其他功法。

而像他现在这样汲取灵钱、灵石之灵气修行，效率虽然更高，其实在普通修士中属于十分奢侈的行为。

也就是今天刚发月俸，同时为了能让脑海中的天书玉卷恢复更多的灵光，他才难得奢侈一回。

就这样。

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陈言手中灵钱绽放灵光，映照着整个人透出一种飘逸出尘的气息。

和所有炼气功法一样，长元诀也是运转功法引天地灵气入体，然后凝结灵力气脉，功行周天，点滴壮大灵力，不断滋养灵识和肉身。

炼气期提升每一层，便可凝结一条灵力气脉，直至炼气九层，九条灵力气脉通行全身、灵力满溢时，便属于功行圆满，可以开始筹备筑基。

算上原身修炼的时日，陈言踏上道途一共八年有余，但二十二岁才堪堪炼气三层，凝结三条气脉，这种修行效率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低下。

远的不说，秦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子弟，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步入了炼气六层，要不了一两年就可以向炼气后期进军，只要修行资源供应的上，四十岁前就有望筑基。

当然，这等仙二代的资质优秀，享受整个秦家资源倾斜，陈言根本没得比。

很快。

打坐行功近一个时辰后。

噼啪。

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陈言意犹未尽的睁眼，低头一看。

就见手中的灵钱已经灵纹消散，变得黯淡无光，甚至遍布裂纹，彻底报废。

“唉......”

见此一幕，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天书玉卷真是个吃钱大户，养不起，养不起啊！”

方才从灵钱中汲取的灵气，其实炼化后大半部分都供养给了天书玉卷，让其本身蕴含的灵光微不可查的浓郁了一丝。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增加了千分之一不到，聊胜于无。

别小看这千分之一不到，理论上灵钱充足的话，陈言其实可以通过大量消耗灵钱供养天书玉卷，极大程度缩短供养的时间。

但要这么干，起码要消耗上千枚灵钱，别说他一个月俸三个灵钱的学徒，就是筑基上人恐怕也供养不起。

“还是省着点吧！”

陈言摇摇头，将另外两个灵钱收好，老老实实以普通方式修行。

在这秦家，他在不出差错的情况下一年可以攒下三十个灵钱，不过这其中大半都已经被他用于修炼，算是今天才发的，现有存款满打满算不过才十来个灵钱而已。

虽然在秦家包吃包住，没有太多花费的地方，但依旧得存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

修行不知岁月，一天眨眼而过。

打坐静修之中度过一夜的陈言再度睁眼的时候，清晨的熹光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一修仙，时间就是过得快啊......”

感应着体内灵力似乎壮大了那么微不可查的一丝，他吐出一口浊气，精神抖擞的下床，洗漱，推门而出。

“言哥，一起去用饭？”

对面一间屋子，林大虎和其他几个学徒正好走了出来，互相打起了招呼。

“走吧。”

陈言点点头，和对方结伴前往饭堂用饭。

他们去的饭堂是专供杂役学徒用饭的地方，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杂役学徒在狼吞虎咽，大部分是秦家招募来耕种灵田、培植灵药的灵植夫。

陈言等几个学徒各领了一大份肉饼和米粥，分别落座吃了起来。

“咦，秦家又从坊市招募散修了？”

隔壁桌，制符天赋最好的徐成撇了一眼饭堂了多出的好几张陌生面孔，低估了一句。

旁边一个学徒好奇问道：“成哥，你咋知道？”

徐成轻蔑道：

“你看那几个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不是坊市召来的散修还能是哪的？石头，这个月制符你要更用心些，还完不成任务的话，万一被赶出秦家成了散修，那可就倒霉了。”

王石脖子一缩，一脸愁苦：“成哥说的是。”

隔壁桌，林大虎闻言翻了个白眼，用极低的声音道：“看把他能的。”

林大虎也是农户之子出身，刚来秦家时受过徐成的欺负，两人一直不怎么对付。

陈言只是笑了笑：“他说的倒也不算错。”

秦家驻地离虞山坊市不远，他们也曾去过几次。

那里生活有成千上万的散修、野修，很大一部分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其中有门路或者修仙技艺的还好，可以给宗门种田、挖矿，去坊市里摆摊，受雇做活，勉强糊口度日；

修为低微、没有门路的，就像是尘埃里的烂泥，有了上顿没下顿，往往会干起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勾当，然后没多久便阴沟里翻船，成为路边的一具尸体。

相比这些散修，陈言等人的日子甚至称得上不错，哪怕杂役学徒都吃住不愁，每天晚上那一顿甚至还有一碗下等灵米供应。

这也是符堂明明任务繁重苛刻，却依旧没有哪个学徒想要离开秦家的缘故。

“言哥，有时候我倒觉得散修更自由些。”

林大虎叹了口气：

“我从小以为，修仙者都是仙人，飞天遁地、餐霞食气、超然物外。哪能想到所谓修仙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唉......”

陈言却是看的很通透：

“所谓修仙者，不过就是拥有长久寿命和强大力量的人而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到了哪里都一样，这里起码安全性有保障。”

林大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也是，在这里起码吃穿不愁，还不用与人斗法厮杀，安全性有保障。我听说坊市外围的散修聚集区，几乎每天都要死人......

只可惜咱们修为太低，还学不到中品乃至上品法符的制作之法，不然像那几个正式符师一样，光凭一手制符手艺哪里都能吃得香。”

陈言摇摇头：“在秦家要学中上等的制符技艺，可是要签订最低十五年的卖身契的。”

学徒们绘制的下品法符，大多都是些功能性低级法符，需求量大，但是价格也低。

但是到了中品乃至上品法符，则价值大增，一张就价值数个灵钱。

不过这等符箓绘制难度更大，没有炼气中期以上修为，还有常年制符经验，根本画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这等制符技艺掌握在秦家手中，他们这些外姓人想学除了修为经验足够，还得再卖十五年的身，不可能白嫖。

而这时，隔壁桌的学徒徐成似是听到林大虎的话，斜眼看来，讥笑道：

“林大虎，就你的水平也想学中品、上品法符的制法？别说你修为还不到炼气中期，就算到了，那也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学会的。”

林大虎听出对方话里的轻视，恼怒看去：“你说什么？”

徐成嗤笑着还要再说，陈言目光平淡的看过去：

“别吵了，都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别让其他的杂役笑话。”

陈言为人处世练达，而且还是中品灵根，传言一直说对方有可能会被秦家招婿，徐成嘴巴动了动，还是卖了个面子，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饭也已经吃的差不多，陈言起身：“走吧，别去晚了。”

林大虎不忿的抹抹嘴，跟在后面，跟着陈言一同前往符堂。

符堂分为内外两个区域，分别是学徒们画符的低级符房，和正式符师们的制符之所。

来到符房小院，直到所有学徒到齐后许久，余管事才带着两个仆从姗姗来迟，开始分发制符材料。

所谓材料，便是一叠叠符纸，以及一罐罐灵墨。

低级符纸的材料一般是灵竹皮制成，陈言依照惯例领取了十来张符纸和一小罐灵墨之后，便来到属于自己的小隔间，取出符笔开始画符。

低阶法符种类足有数十种，他擅长的是避箭符、洁净符这两种，都算是比较常用的低级法符。

秦家配备的符笔早已损坏，现在所用的这支符笔还是他两年前跟随余管事前往虞山坊市，花费八个灵钱买来的低级符笔。

只见他将符纸摊开，调和灵墨，先是平心静气，排除所有杂念之后，才于手中凝聚灵力，缓缓下笔。

灵力从手掌透过笔尖，均匀而又平顺的输送着，这些年成千上万次的画符几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十分流畅的在符纸上留下道道纹路。

没多久的功夫，纹路勾连，即将完成，陈言勾画出最后一笔。

然而。

呼！

一笔即将画完时，符纸猛然变得焦黄，然后腾起火光，自燃起来。

居然失败了？

陈言眉头微蹩，第一时间伸手将燃烧起来的符纸扔到地上踩灭，心里有些奇怪。

毕竟熟能生巧，现在他绘制避箭符和洁净符稳稳有着七成以上的成功率，方才的绘制过程没有出现丝毫差错，应当可以成功才对。

不过制符失败也算是常见的情况，他调整心情，平复灵力，又开始第二次尝试。

然而。

呼！

这一次，又是画到最后一笔时，符纸突然自燃，再度失败。

不对。

陈言愣了一下，目光投向罐中的灵墨：

“这墨，有问题！”

“好一个余扒皮，这么快就开始给我穿小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