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一望着台上欢快飞舞的少女,或是演奏乐器歌唱的少年,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羡慕之色。
于承艺便是,她也憧憬上台表演。
“你有想去试试?”
田小一摇摇头:“我不去,我又没有才艺。”
于承艺笑了:“我知道你有一个才艺。”
“我有才艺?我怎么不知道,”田小一满眼疑惑,抬头望向于承艺。
“京剧啊,你想想,现在正经会京剧的有多少?”
田小一摇摇头:“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京剧是我的事业,它是我的工作技能。”
“那你说歌手唱歌是不是工作,但同样也是才艺啊。”
田小一无言以对,只能换个理由:“可是这里是漫展,这种传统功夫,估计没人喜欢。”
“那倒未必,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要,免得让人笑话,”虽然这么说,但小一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落。
于承艺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正是接触传统艺术的人越来越少了,才能衬托出才艺的宝贵。
“你扮演的六花是作品的女主角吗?”于承艺问。
田小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刚才那个摄影小姐姐提到勇太,是这部作品的男主角吗?”
“是的,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于承艺没有回答:“你看一下,有没有谁cos了勇太。”
小一就懵懵懂懂地左右张望,指着一个男生道:“那就是。”
“你先在这里看会儿表演,我去去就回,”说完,于承艺就走了。
望着于承艺离开的背影,小一摇摇头,继续看舞台上的表演了。
过了一会儿,于承艺回来了:“怎么样,我像吗?”
田小一回过头,却看见于承艺穿了勇太的cos装。
“你哪来的衣服?”
“刚才和那个小哥哥借的,我给他说了理由,他爽快答应了。”
“理由?什么理由?”
就在田小一困惑时,听到音响中传来播报:“下面请欣赏小一和承艺演唱,《游龙戏凤》。”
小一浑身一颤,头脑一片空白。
“小一,该上台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于承艺的理由:“艺哥,你搞的什么鬼!”
“换好衣服后,我抽空去登记处报了名。”
“可是,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就你那畏首畏尾的性格,准是百十个理由拒绝。”
“至少,也和我商量的一下剧目啊。”
“游龙戏凤这场戏,你会的呀。”
小时候,于承艺还在跟着蒋太云学戏的时候,他就经常和小一组队练功。
田小一从小就是个内向的性格,只会当于承艺的跟屁虫。
所以于承艺无论说干什么,她都从不反对。
当蒋老买回来一台电脑后,托人下载了很多京剧录像,要求大家照着录像自学剧目。
于承艺想着要带田小一,就打算找个生旦戏,正好这《游龙戏凤》,就是不错的剧目。
因此,两人从小就将这本戏学会了。
当于承艺提及之后,田小一立即陷入了回忆当中。
和艺哥一个练功的日子,真的好开心啊。
这个时候,她真想再和艺哥合唱一回呢。
所以,她只是弱弱地抱怨一句:“至少,让我有个准备呀……”
小一不再扭捏,跟随于承艺走上舞台。
临时出演京剧,最大的问题便是配乐。
他们可没有带上六场班子,同时也没有乐器。
不过,对于一些著名的唱段,还是有专属配乐。
台上表演,难免马前马后,根据演出时的状况、观众的反应,节奏可以说一场一个样。
所以,整出剧靠播放配乐来演,不太现实。
但之所以还有唱段的配乐,主要是用于练习。
戏子练功时,不可能专门配一个乐手在身边,有了选段配乐的录音,比起清唱,能更好地掌握这一段的轻重缓急。
于承艺便将一段录音,发给了音响。
两人走上舞台,调整呼吸,准备唱戏。
田小一小声问:“哪一段?”
“海棠花。”
田小一点点头,她和艺哥合唱过许多回《游龙戏凤》,怎么也想不到,会有扮六花、勇太来唱的一天。
《游龙戏凤》是梅派的经典曲目,讲的是明武宗朱厚照这只龙,调戏民女李凤姐这只凤的故事,与《法门寺》的故事背景属于同一时期。
鼓板急,南铉舒,昭示着他们的演出开始。
台下观众一听,便猜到似乎是京剧,原本一个个低头玩手机的,竟然在此刻一齐抬起头颅。
漫展的表演,无非是跳宅舞、唱流行。
虽然,他们本就喜欢这些,可要是一连看好几个小时,凭谁都会有些审美疲劳。
难得的一场变化,无疑对他们的感官照成了冲击。
何况,漫展里也有不少穿汉服少男少女,说明传统文化本就不是这里的雷区。
很快,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于承艺此刻并没有使用任何人的能力,而是全凭自己本事。
一是这段戏他不知和小一唱过多少回了,熟的不得了。
其次自己的本领,通过最近的勤修苦练,以及能照着体能先贤的模子学习,已经拿得出手了。
再加上这里是漫展,几乎没有内行,唱得好坏,也无人能唱衰。
西皮流水板起,田小一开口唱:“军爷做事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于承艺马上对唱:“好人家,歹人家,不该斜插这海棠花……”
两人你一段来,我两句接,对唱下去。
其中各种眼神交错,手势身段,直将那种调情的氛围,刻画得淋漓尽致。
田小一很快沉浸戏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的时光。
于是,便更加卖力地唱起来,完全忘记了这是漫展。
漫展里的观众虽然听不出门路,但韵味还是能感受到的。
倒也捧场,每到合适的时机,便纷纷拍起手掌。
“军爷百般来戏咱,去到后面我躲避了他。”
此句唱罢,田小一躲到台下去。
于承艺大笑几声,接着唱:“任你走到东海岸,为军的赶到这水晶宫呐。”
这便跟着下场。
而台下人见舞台上空无一物,竟无一人离席,甚至无人转移眼神。
等到于承艺和田小一再登台来,鞠躬谢幕,他们这才明白表演已经结束。
虽然人人意犹未尽的表情,便仍不吝掌声。
两人这才发现,现在台下站着的人,突然增至是座位的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