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津市,不得不提的便是相声。
于承艺走入这家相声社团,并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台上红色的幕布垂下,当它被拉开时,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方桌,孤立于中央。
背景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带圈的“津”字,这正是津声社的商标。
随后两个穿着大褂的中年人,走上台来。
只是随便几句闲谈,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并将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于承艺也捧腹不止,对台上演员的精湛功力,感到惊叹。
不过,他来此处,也是被邀请的。
昨天打电话给他之人,正是津声社的社长,相声艺人,苏籍。
等这场节目结束,李于承艺走入后台,与苏籍碰了面。
“想必,你就是于不挡于大师了吧。”
“前辈,捧杀我也,叫我小于吧。”
苏籍上前迎接于承艺,将他请到椅子上。
都说同行如同杀父之仇,但得益于曲艺和戏曲是两家,于承艺难道地在别人的剧场得到礼遇。
苏籍也坐下来:“小于,最近打擂之事,可是有所耳闻,你的演出,我也在网上看到了片段,佩服得不得了啊。”
于承艺问:“哦?苏老师也对戏曲有研究。”
“研究不敢说,不过,相声四门功课,说学逗唱,其中学,就有学京剧。”
“那你叫我来,是所谓何事?”于承艺开门见山。
“当然是想你学两招把式,兴许相声中用得到。”
之后,两人就京剧的专业细节,进行了深刻的交流。
苏籍连连点头:“小于啊,这番交流,我受益匪浅啊。”
于承艺也笑着答道:“非我善言,是你悟高,不过,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吧,苏老师,我和你这番接触,还算聊得来,你就直接说吧。”
“既然你提起,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于,你说,咱们传统艺术的未来,在哪里?”
于承艺不知苏籍所指,便选择沉默。
苏籍解释道:“现在年轻人,看戏的,听相声的,越来越少了,在这么下去,就没有年轻继承,那咱们的艺术,就会断了传承。”
于承艺说:“不过,相声的受众还是不少,既通俗易懂,又能博人一笑,对观众的门槛要求不高,应该无需担心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得有危机意识。而你也该知道,包括京剧在内的戏曲,也在走向没落。”
于承艺闻言,的确不假。
于承艺的确有许多年轻粉丝,但若自己生的但凡粗糙一点,怕就是另外一些情况了。
他明白那些粉丝是冲自己而来的,而非冲戏,无论他说相声也好,唱戏也好,粉丝都会跟着他走了。
所以,京剧的观众,缺少真正的新鲜血液。
“但是,就算有所察觉,个人的力量终究太小,我们也无能为力吧。”
苏籍的眼里闪出一道光:“没错!所以,我必须团结。”
于承艺明白,终于到关键地方了:“怎讲?”
“小于,咱们沟通器戏曲界和曲艺届的桥梁吧,”苏籍拉起于承艺的手,满眼期待。
于承艺有点蒙:“苏老师,你慢慢讲清楚先。”
“哦,不好意思,是我急了。我的想法是,让相声走进京剧园子,让京剧走进相声社,咱们搞个长期的联合合作,这样可让爱戏曲的观众喜欢上相声,听相声的听众也理解到京剧的韵味。”
于承艺闻言,觉得想法不错:“只是,为什么要选择找我。”
苏籍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一开始联系到的是四大班,但他们都拒绝了我,认为我会抢走他们的票友,我也理解,人家园子开得好好的,凭啥要冒风险?其他的小园子可能会答应我,但却起不到什么效果。”
于承艺说:“伶乐戏园也是个小园子。”
“园子是小,但人物不小,小于,我看了你戏的视频,我知道,你的实力在这个时代绝对排得上号,而且还年轻,有你的协助,一定能起得些成就。”
于承艺闻言,思索起来。
打擂事件后,他已然成了四大班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后,少不了他们的刁难。
各个小园子,尤其是上次支持于承艺的那三个,都自身难保了,伶乐戏园要想度过难关,正急需其他势力的援助。
而苏籍此刻抛出橄榄枝,无异于雪中送炭。
于承艺觉得是个机会:“苏老师,我认为你的提议很有想法,但我毕竟不是老板,我得先和商量一下,不过你放心,我的话,老板多少还是听一点的。”
“好!”苏籍握住于承艺的手,“我把我园子的教习喊过来,让他给你讲讲我们的规划。”
苏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于承艺一个人。
于承艺则安静地靠在椅子上,静候对方到来。
忽然,眼前的景象一晃而变。
金手指久违地,又触发了。
只不过,这次他不是进入了某个人的记忆,而是八个!
同治十三年,距恭亲王推行洋务,也过去了十三年。
这十三年,虽然百姓的眼光终究是狭隘的,但却认识许多新鲜事物。
比如,洋车已经早津市流行起来,五文钱一张的报纸,成为了日常的读物,也成了群众了解世界与朝政的工具。
但疾苦依旧存在,压迫在继续加深。
这样的环境下,社会形态也变得怪异,催生出了更“怪”的人。
天桥这片地界之上,就有号称八大怪的民间艺人。
而这八个人,就是于承艺此次可以不停跳转记忆和角色的人。
之所以是八个人,是因为这次的遗憾,也是八个人共同的遗憾。
这八大怪,各怀本领,却又各有缺陷。
虽然有些名气,却不像京城那些京戏戏子般衣食无忧,反倒是日日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真就“底层”二字。
田瘸子之杠子,万人迷之杂唱,怔米三之铁锤,韩麻子之相声,呼胡李之洋铁壶,人人乐之口技,腊溺高之山西小曲,穷不怕之白土撤字。
这八人,日里卖艺。
夜里,却做起来吕玲好汉,劫富济贫的勾当。
也常常结伴来对津市,这也是为何于承艺可在津声社进入到他们记忆了。
当中领袖为穷不怕,不过后人似乎更熟悉他的真名:朱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