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显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反身进了庙里,又是一脚。
“咔嚓”的一声,那唯一站着的、半头白发的公差就被踢中胸口,整个胸膛塌陷下去,身子横着飞起来,撞在霍连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都滚在地上,直到撞在神龛上,才停住。
这时,那神像的泥胎就摔落下来,砸碎在他们身上。
那胸口中脚的公人,眼看着脸憋成了猪肝色,两眼涨的通红,只“呜呜”两声,就脖子一软,没了声息。
这下,一掌、一脚而已,庙里四个公差就死了三个。
还剩一个霍连,只敢藏在同伴的尸体下面瑟瑟发抖。
杨显面色如常,问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怎么敢。。。你怎么敢?”
这霍连缩着身子,张大了嘴像一头挣扎在河岸上的鱼,嘴里只是喃喃这两句。
杨显有些不耐,重重地往前踏了两步。
“咚!”
“咚!”
这两步,就好像是踏在霍连的心上,立刻让他浑身乱抖,清醒过来,就转过身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脑袋“咣咣”地砸下来:
“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那又是谁?”
杨显一手抓着他的头发,提起那痴肥的身子,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把霍连丢出庙门,摔在外面的石板路上。
霍连吓得手脚酥软,在地上踉跄了几下,还是起不了身,就感觉头上被一片阴影笼罩:
“说还是不说?”
他一抬头,就看见杨显的掌肚上,还粘着鲜血,湿哒哒的就要滴下来,立刻尿关一松,热流从身下涌出,打了个冷战。
一股腥臊气味从他下身传出来,确实难闻,杨显皱着眉,一脚把他踹出七八丈远,就听见霍连哭着喊:
“是于童,是于童啊。”
‘果然是他。’
验证了猜想,杨显点着头,就听见那霍连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把所有事情说了个遍。
“是昨天,于童找上我。你知道的,他背后是维扬镖局,身上还有武功,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头臭虫,我实在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啊!”
就是这样,霍连还是习惯性的甩锅,把责任往于童身上推了个一干二净。
“哦?你倒是滑不溜秋。那说说吧,又是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找我?”
“于童本来逼我说,让我去长风镖局直接锁人,要是你敢抗拒,就把季惜惜扣下。”
霍连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刚说完,就瞥见杨显眼底凶光直冒,又痛哭流涕:
“不敢扣!不敢扣!白天里我到镖局,见你不在,并不敢冒犯惜惜姑娘!问了你的去向,就直接带着这几个弟兄,出城来蜈蚣岭找人。”
听了这话,杨显有些放心下来,看着霍连,就问:
“于童在哪儿?”
“就在长风镖局斜对面,远山客栈背后的张记油铺二楼,那里是他的产业。。。。。。”
越说,他身上就越抖,见杨显直勾勾的盯着他,嘴巴渐渐张开,好似泥塑一般,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
杨显冷笑,也不说话,直直就上来。
霍连心道不好,但早就被吓成一团烂泥,哪里还能有什么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掌,盖顶拍下。
夜风中,只听轻轻“啪”的一声,霍连顶门就豆腐一样塌了下去,冒出白花花的脑花,随着七窍中流出暗红的血液齐齐滑落,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接着,身子就趴在地上,微微抽动。
杨显却不管了,他往上看了一眼,只见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节,就径直下了山,向姜台县方向飞奔而去。
远远地,随着春凉,传来一道声音:
“二郎擒虎群山中,自出洞来无敌手!”
............
一路上旷野无人,杨显顺着县道,两腿生风,只大半个时辰,就远远地望见姜台县城那用灰色花岗岩堆砌的城墙。
这时已过子时,按乾国惯例,戌时后宵禁,街上禁行人灯火、城门紧闭不开。
但姜台县毕竟只是个县城,边墙不高,只有四五丈。他绕着县城饶了小半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就脚下一蹬,在墙上又用了两脚,翻身就进了县城。
脚步冷冷,杨显一声不吭。不耐烦在地上奔行,就跃上人家的房顶,在屋檐片瓦之间腾身跳跃。
站得高了,就看见全县都是黯淡,只有北面县衙一方,两三处宅邸中烛光洞照,好似白昼,深处又有丝竹弦乐之声传来,隐隐有莺歌燕舞、靡靡之音的景象。
而这边,脚下灰蒙蒙的街道上,淡淡的雾气弥漫,一片清冷。
这样的对比,真是可笑。
杨显矫健如豹,在半空中闪转腾挪。
偶尔有更夫,挑着一笼昏黄,敲着铜锣走过小巷。
刚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就感觉头上飞过一个阴影,抬头看去时却空无一物,只有今夜同样惨淡的夜空。
半盏茶的功夫,杨显就轻车路数的回到长风镖局门口,顺着记忆向里径直走了几步,看见一处二层高的小楼。
一层的门脸上,写着“张记油铺”,二楼则门窗紧闭,隐隐传出来一阵男人快意的低吼,和女人压抑的啜泣。
此刻,长街冷清,他在风中一跃,就站在一楼顶上,默默立在窗外,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喘着粗气,低声说着:
“贱人,舒服么?”
‘还有这种?’
杨显心头一动,就撬开南窗的一缝,向里看去。
屋子很大,只在墙上插着一根儿臂粗的蜡烛,光线昏暗。
就见里面有着三个人。
一个男人站着,浓眉锐目,一脸的道貌岸然,正是于童。
而在不远处的房门下,正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景象,眼神空洞仿佛尸体。
这时,于童又说道:
“老张,快看哪,你女儿这个模样,兴不兴奋呐?”
被叫到名字的张远,呆呆的抬头,眼神终于恢复一丝神采,露出复杂的苦涩。
杨显脸皮一抽,内心受到震撼。
于是就脚尖一掂,把一块瓦片飞在侧面的边墙上。
屋里的动静忽然停下,沉默了几个呼吸,一脚踢声之后,房门就打开。
于童披着里衣走出来,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冷战,狐疑地四下张望。
什么也没有。
他又看了半晌,一无所获之间刚要转过身,就瞥见斜斜里飞出一只手掌,在面前迅速变大,直到上面的指纹都纤毫毕现。
“什么!”
他反应也不慢,刚要开口的同时,双手后指成扣,前指成爪,格在胸前。两腿前后分开,脊柱后坐,瞬间就变得好像一只埋伏在草丛中的老虎,正准备撕碎面前的敌人。
但杨显,比他更快,也比他更强。
只听闷闷的一声“噗嗤”,一只赤红如血玉的手掌,就活活穿过于童的两臂和胸膛,在他的背后,突出一蓬血雾。
于童感到一阵物理意义上的心中冰冷,身上气力仿佛一下被抽干了,两脚一软就跌下楼梯,重重的摔在转角的扶栏上。
“唔~唔唔~”
当胸一个大洞,鲜血不断涌出,里面还露出碎了半边的心脏,在勉强博跳着。
这样致命的伤势,换了别人早就一命呜呼。只因为练过武功,体质远超常人,于童一时还不能死,不甘心,想着要问些什么,手就伸出来,指着楼上。
“呵呵,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二楼的阴影中,杨显缓缓走出来,甚至还为了能让于童看清,特意低下身子,居高临下:
“认得我吧,是杨显。”
“格!格!格!”
于童双眼猛然瞪大,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从此再无动静,就这样死了。
死在一处无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