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的长桌旁聚拢了怒不可遏的小狮子。他们攥着《预言家日报》,痛斥丽塔·斯基特的言论是在颠倒黑白。
“玩弄文字的小人!真该死!”小女巫们尖叫起来。
“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
“让她流点血。伤两根骨头。”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捏了捏拳头,摆出强硬的姿态。
“没错,如果只是恶作剧,是吓不倒她的,一定要见血才行。”
丽塔·斯基特在她的新闻里极尽诋毁之能事,她列举了许多含糊其辞的证据,推论林德是一個虚有其表的骗子。这些证据包括:他曾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助教,发表过一些荒诞不经的言论;几份校内学生的对话记录中提到,转校生私下组织秘密结社,还拉拢了一批女巫作为拥趸;他的考勤表显示,旷课问题极其严重,不但经常性旷课,部分课程更是从未参加,长期在校外进行不明活动。
如此种种,足以证明德·林之不学无术,并且极富“权力欲”与“控制欲”。暗示他可能是神秘人的崇拜者和追随者,是一个混入学校的小食死徒,有意成为下一任黑魔王。
为了解释林德为何能写出专业变形术论文。文章后半段,通过描绘麦格教授对他的特别关注,丽塔暗示那篇变形术论文的真正作者是米勒娃·麦格,而林德只不过是通过花言巧语从她那里来剽窃论文,进行学术造假的小人。
更有甚者,丽塔这样宣称——其实林德是麦格教授的一个白手套,替死人偶,专门用来发表那篇引发争议的论文,以免招致学术界的谩骂,有损她的名誉。
撰稿人在文章末尾得出结论:世上不存在什么天才少年,一切都是霍格沃茨这所名校用于自我标榜的作秀。而转校生德·林更是一个居心不良,贪位慕禄的坏种。
这篇新闻稿辞赋浮夸,笔力尖锐,站在道德制高点尽情抨击黑暗丑恶,字里行间充斥着无惧权威的凛然气势。文章本身固然充满了逻辑漏洞和自相矛盾,证词的来源也十分可疑,但这已经足够让魔法界的看客们当作兴奋的谈资。
大家可以坐在靠背椅上,喝着咖啡、茶水,吃两口司康饼,在阅读这篇新闻时体验情绪上的跌宕起伏,看完后他们酣畅淋漓,终于可以放下报纸,心满意足地叹一口气,然后顾左右而言,“我早就知道那个转校生是造假的。”“麦格教授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虚伪政客。”“霍格沃茨在邓布利多手上堕落了。”
涉及学校的名誉,即便是不喜欢林德的学生都很生气。更何况林德在学校里还有一批忠实的拥趸呢。横跨四个学院,尤其以女巫占大多数,别看都只是学生,出身纯血家族的孩子可不少。
格兰芬多的学生讲义气,愿意给温和的老大哥德·林出头,拉文克劳的小鹰尊重智者,故而挺身捍卫年轻的天才转校生,赫奇帕奇最愿意抱团,而且对学校的荣誉视若珍宝,所以也加入对丽塔的声讨。
比较奇怪的是斯莱特林,按说他们都讨厌格兰芬多,性情也较为冷漠自私,但他们普遍都对强者有极大的热忱与依附欲,见识过德·林的魔法,自发的忠实追随者最多的就是这个学院的学生。
所以《预言家日报》一下子就把全校三四成的学生都惹毛了。叁年热梦姊妹会的女巫们恳求父母向魔法部写信投诉丽塔·斯基特,也积极发动其他学生加入进来。以韦斯莱兄弟为代表的男巫们打听起丽塔的住址和日常活动路线,准备线下见面好好聊聊。
这件事在教师群体里面也有反响,奇洛教授当天就向斯内普讨要吐真剂,决定把丽塔那条充满谎言的舌头揪住,麦格教授直接致函报社,要求他们撤稿,让撰稿人发布公开道歉声明,邓布利多知悉后造访魔法部,要求现任部长康奈利·福吉对丽塔·斯基特发起违法审查。
魔法部一天之内接到的投诉信都快把福吉的办公桌淹没了。有些来自学生家长,有些来自霍格沃茨的校友和毕业生。
“德·林、德·林,又是这个德·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福吉焦头烂额。
“一个转校生,先生。”
“具体的档案呢?他出生在哪个郡,家庭情况,什么时候注册的魔杖,还有他身上的踪丝呢?”
“注册魔杖在去年七月份,柏木,龙心弦。踪丝是十月份统一施加的,一直在霍格沃茨城堡,没有移动。出生信息没有登记。另外德·林还曾在《今日变形术》上刊登过论文。”
“看来是个模范生。”福吉点点头,和和气气的脸庞上堆起淡淡的忧虑,“人缘很好啊。简直比当年的……哦,还是算了。总之,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交代,至少要让堵住邓布利多的嘴。给丽塔·斯基特致函,请她在明日下午三点前到魔法法律执行司报道,接受滥用记者权的审查。”
假新闻事件在酝酿发酵,几天后,许多其他的报刊媒体陆续发文抨击《预言家日报》的通稿有失水准。《预言家日报》展开反击,双方进行隔空骂战。
无聊的英国魔法界因为丽塔·斯基特的一篇文章多了许多热闹,报纸的发行量大增。
然而文章中的主人公林德,对此并不知情,毫不关心。别人想找他,也是杳无音讯。仿佛他只是这场风波的局外人。
其实林德人在交界地做实验,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手机都关机了。
等他再次露面,已经是两月份中旬,林德脸上洋溢喜色,看来心情不错。他一出现在礼堂,大家都笑起来,有人喊:“德·林,你又旷课了!”他摊摊手,不回答,去格兰芬多的长桌边找位置坐下,倒一杯牛奶,取两块牛角面包。
“德·林,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珀西皱着眉,似乎是忧虑,似乎是不满。
“怎么了?”林德很诧异,“我忙着做实验呢。”
“还能怎么了,大家都在为了保卫你的名声,和邪恶的记者丽塔·斯基特作战呢!”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林德这一顿饭没吃两口,就被慰问他的人围满了。大家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报纸上的污蔑,偷偷躲起来伤心呢。
转校生被逗乐了,无奈摇头,“这都算怎么一回事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别担心,我们大获全胜!”韦斯莱双胞胎拍拍胸脯,一副得胜归来的样子。
的确,丽塔为她的一时之气付出了代价,她被来自各方的压力逼迫,一开始还很嘴硬,她知道魔法部也没法定罪,顶多是要求报社撤稿罢了,于是丽塔就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添油加醋,当作是受到打压的证据,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随着霍格沃茨学生匿名的威胁信雪片般飞来,她也开始惴惴不安。直到两天前,一群扮相可怕的陌生巫师在回家途中堵住了丽塔,威胁让她撤稿,否则就让她人间蒸发。
丽塔吓破了胆,慌慌张张地找傲罗报案,结果却是被魔法部百般推诿,她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这个女巫立即声明要举行一个公开记者会,邀请林德出席,并向他当面道歉。
记者会安排在对角巷举行,当天林德请了假,由麦格教授带他一起参会。
各家报社的魔法闪光灯早就迫不及待,丽塔勉强的假笑被记录下来,她身旁是面容平静的转校生德·林。
“……鉴于本人的报道可能与真实情况稍有出入,造成了霍格沃茨的这位同学遭遇困扰,我表示真诚的歉意。”
林德坐在长桌中心,环顾围观的人群,对角巷里永远是热闹的,麦格教授代表霍格沃茨,坐在他左手边。《预言家日报》的几名成员与丽塔坐在他右手边。
“说完了?”他没有使用扩音咒,只是这样轻声询问,听到这句话的人不超过四个。
丽塔的脸上画了浮夸的妆容,手上佩戴了长长的美甲,看起来就像一头盛装打扮的食蚁兽,她故作欣喜地叫喊:“看来德·林先生已经原谅了我,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不计前嫌,对美丽的女士有宽容的善心!”
“这就是你作为巫师的最后一句话?好吧,我以为你会说得更有哲理些呢。”林德轻轻站起身,看向身旁的丽塔·斯基特,“现在,请你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