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哕！”

庞大的男人环抱陶瓷座便器，就像捧着一个小罐子。

金并颤抖着抬起汗水淋漓的头颅，硕如铜像的头颅，此刻的脸色比大象的骨头还苍白。

“巫师，是你……”

他没料到林德的反击如此狂野凶猛。

恐怖的罪孽就像百万吨的烂泥，沉甸甸地压在金并的胃里，挤出了最后一滴胃酸，险些连胆汁都吐出来。

金并害怕极了。

于是他驱车出逃，抛下自己前半生苦心经营的东海岸，躲到拉美，或是北非、东亚，在那里他也有自己的势力，他还可以东山再起。。

黄金树的光辉笼罩纽约，金并一直逃，直到黄金树的树冠都沉没在地平线下，他长出一口气，连续两天不间断的奔波让他几近虚脱，在车内直接昏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苏醒，精神饱受噩梦的折磨。他梦见自己变成一头肥胖的乳白羊羔，仿佛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臃肿之兽，蜷伏在铺着黄沙的刑场，在无数人的围观下，那个年轻的巫师高举金色利剑，斩下了他的头。

金并在车里抬起头，黄金树的宏大身躯映入眼帘，自由女神像屈从在那璀璨的光辉里，仿佛一条细弱的影子。

他在梦游中不知不觉又把车开回了纽约。车胎瘪了两個，后座塞满空汽油瓶，这场疯狂的返程，让整个人都饿瘦了一圈，形容憔悴如乞丐。

某种力量束缚着他，不允许他逃离，律法的影响就像宿命一样无法违抗。

金并颤抖着下了车，那罪恶再次涌来，强迫他把胃里未消化的内容物，通通吐出来。

“上帝啊。”濒临崩溃的金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十指交叉，高举双臂向天空祈祷，“请宽恕我的罪。”

一个路过的老牧师告诉他，“祈祷是没有用的。孩子，你需要赎罪。”

金并看到老牧师身后跟着上百个满脸横肉，一身刺青的壮汉，他们衣衫简朴，手里拎着沉甸甸的垃圾袋，和清理口香糖的铲子，此刻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金并。

这群人，是纽约的黑帮分子，而且认出了黑道皇帝。

“老大，你也来自首啦。跟我们一块儿捡垃圾吧，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

尼克蹲在路边打电话。

“什么，外勤都吐了？后勤呢？也吐了？总有没吐的吧？让他们开辆车来。通知医务部将情况记录下来。什么？医生也吐了？妈惹法克儿……我没打错电话吧？我是呼叫神盾局，而不是拨打了一个他妈的监狱热线！”

林德在赛百味买了两块三明治，尼克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往嘴里塞。

但刚咽下去，他就一脸反胃地喷了出来。

“呕！狗屎。”尼克的表情充斥着难以置信，他怒视着一旁的林德，“我吃不下东西。你的这个律法会把人饿死。”

“尝试适应律法的时代，去做些帮助他人的善事，用人民的宽恕来赎罪。或者你可以离开纽约。你犯下的罪行还算轻微，只要抵抗住思念体的暗示，就不会梦游回来。”

尼克对这个神通广大的巫师气得眼窝疼，但他知道林德不会接受自己的劝说，这场律法游戏一定会持续下去，直到金并迎来结局。

于是他派希尔特工把林德送到了新墨西哥，这一刻，尼克陡然理解了东方文化里所谓的送瘟神是什么意思。

临别前，尼克约定十天后会亲自将宇宙魔方送到林德手里。

新墨西哥州，蓬特安提果。

雷神之锤坠落地就在这座贫瘠小镇外的荒野。

在神盾局这帮搅局者到来前，镇民们聚集在陨石坑，在这里摆摊聚会，人们尝试用各种手段举起雷神之锤，这件事上了新闻，闹大了之后就有官方介入，这帮穿西装的家伙拉起护栏，搭建临时的研究基地，把神锤严密保护起来。

科尔森特工是基地负责人，他对林德记忆犹新。

根据科尔森的说法，前几天有一个金发壮汉强行闯入基地，赤手空拳打倒了安保人员，随后试图举起神锤，再三尝试无果后，放弃了抵抗行为，目前正被收押。

这个莽撞的金发男当然就是与斯坦一同来到新墨西哥寻锤的索尔。

林德就在基地里探望了雷神。

不过当他踏入监牢，才发现自己并非唯一的探监者。

一个隐形的魔法投影也在审讯室里。

此人是洛基，诡计之神，奥丁的养子，阿斯加德的王子，也是索尔的弟弟，被绿巨人钦点为“好弱的神”。

洛基正在撒谎，他声称索尔已被永远放逐，而奥丁也因忧愤成疾，不幸离世。

索尔对这个弟弟的话深信不疑，神情已经悲痛交加。

林德的到来打断了洛基与索尔的对话。

索尔冷着脸，“我没什么想说的，别打扰我。”

“这可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好歹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之下。”林德和声和气地打了个招呼，“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索尔。”

“你……你是林德？伽丽和斯坦都说起过你。”

“没错。终于正式见面了，上次我看到你的时候，大名鼎鼎的索尔还昏迷不醒呢。”林德抚胸致意。

索尔的表情略有缓和，朝他开心一笑。

一旁的洛基以为林德只是普通人类，于是无视了他的到来，继续哄骗索尔，“父王的死虽然和你有关，但请不要自责。我会承担王位的重责，你就安心留在米德加尔特吧。”

索尔马上变得低落而烦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玩变脸戏法呢。

林德看向洛基，“不错的魔法投影。介意让我反向追踪一下你的时空坐标吗？”

洛基一怔，“你能看见我？”

“我对幻术系魔法略知一二。”

洛基略略皱眉，阴柔的脸颊上露出浮夸的笑容，一看就是在虚张声势。

“一位巫师。很好，我允许你成为我的仆从，倘若你不知道我尊姓大名，那就听好了，我乃是大名鼎鼎的洛基，掌管诡计与魔法的神明。”

“你想让我当狗腿子，就没有什么好处吗？”

“为神明奉献还需要条件？这是你的荣幸！”洛基板着脸。

“废话，没好处谁当狗腿子。”林德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这个二傻子，“索尔，你知不知道斯坦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被困在这儿五天了。”

林德说：“走吧，先拿上你的锤子，咱们去找斯坦。”

他指了指索尔的手铐，“[阿拉霍洞开]。”

咔擦一声，手铐脱落，但索尔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没用的，妙尔尼尔不承认我。失去力量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洛基在一旁煽风点火，“而且你也不能回阿斯加德，莪们与约顿海姆的停战协议是永远放逐你。”

林德打了个响指，洛基的魔法投影就像泡沫一样破裂，“你要是信他的一个标点符号，我都得笑你三年。信他还不如信秦始皇。跟我来，咱们去把那锤子举起来。”

看到林德不经意展露的魔法技艺，索尔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大步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