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戈还未说话,人群中传来了欧阳锋的声音。
“他是我手下的刀客,接活的时候必须得通过我,你请他对付一刀仙,打算出多少钱?”
欧阳锋的名字,在附近也有很多人知道,作为西北戈壁上最有名的黑中介,没有点名气的话,怎么接得到活。
孩哥看着挤入进来的欧阳锋,嘴巴蠕动着,最后说道:“我把我娶媳妇的钱都给你!”
反正媳妇已经娶回家了,生米煮成熟饭,花光了也不心疼。
欧阳锋挑了挑眉毛,先是看了一眼李玄戈,然后不以为然道:“拿来看看。”
孩哥立马跑回马肉铺,取了一个包裹回来。
欧阳锋打开看了看,啧啧摇头,“二十几两银子,你想买一刀仙的命?”
孩哥急了,“我与李大侠说话,关你什么事!”
说着一脸期翼的看向李玄戈,欧阳锋用肘尖捅了一下李玄戈的腰,给了他一个眼神,微微摇头。
李玄戈想了想,最后说道:“刀客都是拿钱办事的,很抱歉,这钱,少了。”
孩哥的丈人爹一把将他拽起,“好了,别嫌丢人的,他们也没那本事对付一刀仙!在这乱求什么人!回去!”
人群散后,李玄戈有些诧异的看着欧阳锋,“你最近很闲,怎么有空过来了?”
“没办法,手底下现在厉害的刀客不多,前两天接任务还死了几个,啧啧,刀头舔血也不该白送命,现在就指望着你吃饭,可不能白白折损了。”
李玄戈眼中闪过精光,“我想跟一刀仙打一场。”
欧阳锋不屑道:“一刀仙的刀很快,你死的时候不会感觉多痛苦。”
李玄戈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这次来又有啥活?商业纠纷?跟人决斗?”
“不是,保护一只驼队入关,价钱给得合适,最重要的是足够安全,七八天的路程,一路还包你吃住。
到了地方能得五两银子,若遇劫匪有作战,能得十两至二十两,看杀敌情况。”
李玄戈眉头微皱,“七八天?算了,时间太久了,不去。”
欧阳锋道:“你还在想着一刀仙的事?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挺有侠义心肠的人?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的洪七吗?”
“记得,报酬只拿一个鸡蛋,跟太尉府的刀客厮杀,险些丧命,你说他很蠢。”
“不错!他断了根手指,在我那烧了七天,请他杀人的那个女人,看着他快死了,连郎中都请不起。
其实也能请得起,她很漂亮,只要舍得一些东西,就请得起郎中过来。
但即便如此,人总是自私的,她只是流了几滴无所谓的眼泪,死与活全看洪七自己的命,只能说他命好,扛过去活了下来。
但我见过更多的是,没有活下来的。”
李玄戈问了一句,“洪七有责怪那个女人吗?”
欧阳锋忽然沉默了。
李玄戈道:“他虽然只收了一个鸡蛋的报酬,为那个女人去讨公道,但他无怨无悔,他那么做考虑的不是利益得失,而是本心。”
欧阳锋说道:“你跟他一样?”
“也许,不一样。他有他的侠义,我只是想看,一刀仙的刀!”
马肉铺那边,不知商量了什么事,最后镇民放孩哥一人骑马离开,似乎是将好妹父女留在镇上,就不怕孩哥独自一人逃跑一般。
铁匠走了回来,对李玄戈说道:“孩哥去找沙里飞了,他以为那骗子真是个大侠,想求他帮忙对付一刀仙。”
说着还摇了摇头,显然镇上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大侠沙里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玄戈起身,押一两银子在铁匠面前。
“师傅,借你马骑一骑,钱够不够。”
“买下来都够了,这里不缺马。”
欧阳锋看着李玄戈跨上马,问道:“你到哪去?”
李玄戈淡淡的回复了一句,“杀人。”
他前世在欧洲也学过骑马,纵马奔驰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去就是两天,甘草铺离这里还是很远的。
孩哥跟沙里飞喝了顿酒,将全部身家都给了对方,还给对方结掉了欠下几日的酒钱。
然后双方约定后天日照旗杆时在双旗镇碰面,孩哥很天真,真以为沙里飞是一诺千金的大侠,拍着马匆忙回去。
沙里飞翻看着包裹里的二十几两银子,笑得嘴都合不上,然后目光凶狠的瞪视周围,将附近刀客们都瞧得低下头去。
他虽然是个骗子,但手上也的确有几分真功夫,且实力还不错,否则在这片穷山恶水是根本生存不下来的。
甘草铺的老板与一群刀客微微摇头,心道又是个傻子给沙里飞骗了。
李玄戈走了进来,一身的风沙,抖了半天才将袍子上的沙尘给抖去。
铺子里的刀客们打量了他一眼,面相很生,于是各种眼神开始相互交流。
生面孔得好好探探底子,是羊是狼只要试探出来,就有不同的应对。
如果是羊,那么铺子里的刀客们就是狼。
如果是狼,那么意味着就是同类,井水不犯河水。
“老板,有啥好酒?”
“只有烧刀子。”
“酒精兑水的玩意,狗都不喝,来杯茶。”
“茶比酒贵!”
“奶奶的,一杯清水。”
老板很不满,“清水也要收两文钱!”
“配斤羊肉呗。”
老板立刻喜笑颜开,“好嘞,客官坐好!”
周围的刀客笑了,眼神也渐渐不怀好意起来。
行走大漠的刀客,谁没个烧刀子傍身,烈酒都不喝,居然只喝茶?莫不是中原来的贵公子,相公一个?
这短暂的一番对话,铺子里的刀客已渐渐将他当成了羊,接下来狼吃羊还得有个由头。
此时,李玄戈这头羊坐到了同为狼的沙里飞面前。
这铺子里明明还有空位,他偏偏坐这个位置,不会真以为沙里飞是除暴安良的大侠吧?
沙里飞笑了笑,他刚得了二十几两银子,对于面前的肥肉也不排斥。
李玄戈上座后,眼睛就一直看着沙里飞,看得沙里飞心中发毛,怒道:“你盯着老子干嘛!”
“你是沙里飞?”
“不错!谁不知道附近几百里,我沙里飞纵横无双,扶危济困,行侠仗义!”
“你很能打吗?”
李玄戈将刀拍在了桌子上,与沙里飞的刀正好成对角。
沙里飞眼神一凝,周围的刀客们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再次交流了一番眼神。
那暗藏的意思似乎在说:这新来的难道披着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