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看了看李玄戈手中的剑,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刀,眼中凶光闪烁。
大漠中的朝阳也极度炽热,烤得激斗的二人浑身是汗。
李玄戈年轻,体力和最近大涨的内力都坚持得住。
飞龙四十余岁,正值壮年,力量和修为都在巅峰,可体力确实无法和年轻人比,这也是他急于速胜,而非久斗的原因。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凭一些花里胡哨的身法,就能将飞龙我消耗得精疲力尽是吗?我想你琢磨错了,方才就当热身,接下来你准备领死吧。”
李玄戈听后,终于改变握姿,以双手握剑,摆出个日本剑术中段姿态朝向对手。
在与飞龙决斗之前的每一场决斗,他基本都是一击必杀,但那要么是对手太菜,要么是对手擅长一击必杀,要么是出自于偷袭。
从来没有一个对手如飞龙这般敏锐悍勇,若一开始就倚仗斩风一刀,使出斩风一剑,极有可能会被对方以敏锐身法拉开距离,然后抓住自己出招后的破绽反杀。
因此李玄戈在没有逼出对方以硬碰硬一招定胜负的决心前,是绝对不会轻易斩出那一剑的。
而现在,飞龙顾虑到体力因素,不得不踏入到李玄戈最擅长的领域之内。
二人再度回归对峙,扬起的风沙也渐渐沉下。
观战的众人大觉惊奇,因为无论是李玄戈的战法特点,还是飞龙的战法特点,都没有持久战的说法。
两个都擅长速战的人,竟打了一场连续对峙的持久战。
炼锋号老板向且正深深锁眉,“这位李大侠竟真能与飞龙激斗至此,若再给他几年成长,又何须如此冒险搏战。”
石将军说道:“哼,真正的刀手剑客,都是从血火中淬炼而出的,就算不与飞龙一战,也要与实力相近的人一战,凶险程度不会差上多少,否则何来进步一说。”
向且正对此并不认同,但不愿与权势者争辩。
沙丘上的两人已将杀机凝聚到极致,飞龙手下的马匪纷纷发出怪叫,试图为飞龙鼓劲,并打压李玄戈的士气。
可两个高手又怎会因这一点外物因素所干扰。
李玄戈盯着对方,却是脚下前冲,竟首先发起了攻击。
这样的对峙,只有心浮气躁者,才会在忍受不了这种压抑氛围后,抢先出招。
看着李玄戈出手,观战的众人有不少高手,同时发出遗憾的惊呼。
“此子完了!竟如此沉不住气!”
石将军亦是摇头,“年轻人,心境历练终究差了一些。”
作为对手的飞龙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翻身一个回旋,借势令刀势更加凶厉,宛如晴天霹雳般直劈下来!
他有两把刀,如今却只用右手刀以全力斩下!
可李玄戈仍未进入他的攻击距离,弯刀也不如汉剑长,这一刀除非能瞬间移动两尺,否则根本碰不到李玄戈。
观战的一众刀客不解,只有向且正脸色大变,二十年前的一幕从眼前闪过。
二十年前,定安的父亲黎不悔,就是在这一刀下导致刀断人亡!
飞龙这回旋蓄势一斩,带着惊天力道,即便是花岗岩也能轻易斩开两半,所以从一开始他斩的就不是李玄戈本人,而是他手中的剑!
李玄戈这一冲,并非是冲动之举,而是诱敌出招,利用空间的变化,迫使飞龙只能跟自己决一刀之间的胜负,而非继续缠斗。
若飞龙仍打算诱敌,他这一冲,随时也可偏开致命中线,继续以传统剑术消耗。
可没想到飞龙虽要与自己决一刀的胜负,可并非直接冲自己本人而来,而是直劈自己的剑!
这一下,因空间与惯性的限制,李玄戈的剑收不了势,只能继续刺出。
他心中一狠,决意已下,双手突刺骤然变成单手突刺,单手送肩而出时,肩肘腕齐齐向前拉伸至脱臼状态。
斩风一刀变为破风一刺!
这是李玄戈举一反三后临场悟出的剑势,三尺剑骤然以凌厉数倍的速度,直刺飞龙咽喉,面前的黄沙与风亦给剑锋撕裂。
飞龙睁大双眼,这一瞬间如同放慢,他从快到无法看清的剑锋上感受到了死神的气息,这是他纵横大漠数十年首次感觉到死亡的逼近,额间热汗混杂冷汗。
竟在生死之际爆发全部潜能,斩落的这一刀,速度瞬间再增,他必须在剑锋刺中自己前先将其斩断,否则必死无疑!
只要能斩断剑锋,空着的那柄刀就足以用极轻的力道杀死这个可怕的后生,绝对不能让他活下来!
必须给我斩断这一剑!
飞龙心中怒吼,右手弯刀骤然传来接触到金属实体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将全部潜能释放,再度怒吼,给我断啊!
铮的一声,刀势中的阻滞瞬间消失,那柄快到看不清的剑终于给他斩断了!
折断的剑锋在惯性作用下,触及到了他身上所穿的硬皮甲时,仅仅只将皮甲刺穿,刺破了飞龙绷紧的肌肉表皮,便后继乏力的落了下去。
这一瞬间,飞龙内心情绪由低至高,由求生的挣扎到劫后余生的狂喜,而后化入了空着的那一刀上,只要落下,仅凭惯性就能将面前这个失去武器的后生给斩杀当场。
他脑海中还生起一个念头,可惜了,没能将这小子全部挖空再死,倒是便宜了他。
可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却感觉左手一空,本该落下发出致命一击的刀锋迟迟没有落下。
他愕然看去,面前的这个年轻英俊的后生正眼神锐利的看着自己,他一手断剑,一手却握着一柄刀,一刀仙的刀!
而空气中有血腥味飘过,飞龙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手,已被斩断了,同时胸口有一条长达一尺半长的血痕。
这一刻经验丰富的飞龙脑海中立时模拟出了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
他刚刚斩断李玄戈的剑,右手的弯刀正要挥落时,对方的左手忽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挥出了那斩风的一刀!
这一刀掠过自己胸膛血管密集之处,顺势切断了自己的左臂,令那致命的一刀无法斩下!
大量鲜血从飞龙胸前撕裂的皮甲中狂涌而出,他已没有力气继续战斗,只目光呆滞的看着李玄戈。
嘴里喃喃说道:“你怎么可能在刺出那样一剑后,还有余力再挥出那样的一刀?!”
李玄戈喘着粗气,方才一战虽然短暂,却似已透支他全部体力。
只见他脸上露出讥笑,不屑于解释,断剑与佩刀交错斩过,飞龙首级顿时落地,尸体也轰然倒下,从鸣沙山的山坡上翻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