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月吃了一惊:“空姐姐,你是怎么拿出来的?”她明明记得昨日从密室离开时,空空儿已经把通天手杖放回原处了。后来大理寺便将密室入口看管起来,再要进去偷拿可就不容易了。
精精儿闻言面露三分愧色,对李成轩说道:“昨日我师妹在密室中看到这支武后的手杖,一时喜爱便偷拿出来,藏到了清修苑的房梁上。若不是她今日行踪诡异被我发现,此事竟连我都瞒了过去……我师妹虽以偷盗成名,可向来盗亦有道,没想到如今却……”
精精儿话到此处已是汗颜,唯有起身向李成轩致歉:“王爷如此相信我们师兄妹,请我二人协助破案,我们却偷拿这般贵重的宝物,实在无颜面对王爷。”
空空儿也双手捧着那支拐杖,低头请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王爷恕罪。”
李成轩态度不置可否,将手杖拿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问道:“这是在清修苑的密室中找到的?”
“正是。”精精儿确认。
李成轩摩挲着手中之物:“武后的通天手杖我也略有耳闻,你们确定就是此物?”
“通天手杖技艺精绝,世上只此一件,我们绝不会认错。”精精儿自信地回道。
李成轩没再说话,只是握住拐杖的手柄,试着用它走了两步路。然后他又坐回原处,再一次端详起来。
空空儿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双手绞着腰间的白纱,心虚地道:“王爷,我真知错了……”
李成轩依旧没有回应,继续端详手中拐杖,半晌,他突然言道:“这手杖很轻。”
其余三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他此话何意。
李成轩掂量着通天手杖,又道:“这支手杖的来历,你们自然听说过。武后称帝时年事已高,便召集天下匠人为其打造手杖,从十万手杖之中选了这一把,且是工匠的无心之作。因是万岁通天元年所制,这手杖便称作通天手杖,武后临终前的十年里,日日不曾离手。”
“正因如此,才是价值连城。”精精儿更加羞愧。
“但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李成轩将手杖举起来,“这支手杖是剔红工艺,相传是用木灰、金属为胎,在胎骨上刷上红漆,共刷一百九十九层,待红漆半gn时再雕刻花纹。因是将红漆用刀层层剔掉,故称作剔红。”
“只有剔红才能永葆这鲜艳的朱红色啊,有什么不妥吗?”空空儿还是没听懂。
“不妥之处就在于,以它的尺寸和大小,若是以木灰、金属为胎,绝不会这么轻。”
李成轩此言一出,精精儿立刻将手杖接过来试了试,神色凝重:“不错,这手杖确实太轻了。”
昨日在密室之中,空空儿一直抱着这支手杖,故而他没有机会仔细掂量,只看了款式与雕纹。而空空儿因为太过激动,也没有细想这手杖的轻重,此刻经李成轩提醒,二人才猛然发现这个问题。
“那就是赝品了?”西岭月耸了耸肩。
精精儿和空空儿顿觉尴尬,前者不禁感慨:“想我师兄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宝贝,竟没想到在这手杖上看走了眼。”
空空儿更觉不可思议:“是谁竟能仿得一模一样?真是个高手。”
“倒也未必是仿的。”李成轩又是语出惊人。
“王爷有话直说,别再卖关子了!”空空儿听得心急。
李成轩却再一次将她晾在一旁。空空儿今日数次被他忽视,心中既尴尬又不满,小声嘀咕着:“完了,王爷真生我的气了。”
西岭月知道他是在想事情,便低声安慰:“空姐姐别多想,你且看着。”
诚如她所言,李成轩一心都在这支手杖上。他仔细审视着,又思索片刻,最终视线落在了手杖底部,对精精儿道:“精兄,你善于机括,来看看这里是否能打开?”
精精儿立即来了精神:“您怀疑这手杖是中空的?”
“嗯。”李成轩轻轻敲击着手杖底部。
精精儿也观察了半晌,出言道:“好像是有机括,但不好打开,万一方法不得当,这手杖必毁。”
对于热爱古玩之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珍宝损毁。精精儿不想为了求证这手杖是否中空而毁坏这么珍贵的东西。
然而李成轩不以为意,又抬头看向空空儿:“把你开锁的发簪借我一用。”
“哦。”后者依言取下一支细如尖针的发簪递了过去,李成轩就着那发簪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往手杖底部扎去,兀自倒腾半晌,也不见有任何机括弹出来。
空空儿见状很是心疼:“王爷当心,当心啊!”
李成轩心无旁骛,执着探寻着手杖底部。
一直到西岭月都失去耐心了,几人还没弄出个结果,她不禁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这么复杂,不如直接掰断好了。”
此言一出,李成轩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下,露出一丝笑意。
精精儿急忙阻止:“不能掰断,否则这手杖就毁了!”
西岭月再次摊手:“精大哥这话可不对。如今王爷已经确认这手杖过轻,要么是赝品,要么内里中空。倘若是赝品,毁了就毁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可若是真品,保不齐就藏了什么秘密在里头,难道那秘密的价值不比手杖更重要?”
精精儿竟然无法反驳。
“县主说得有道理啊!”空空儿也想通了,表示赞同,“那王爷还等什么,您就掰……”
“断”字她还没说出口,就听耳边传来“啪”的一声,李成轩已经把手杖的底部掰开了。三人齐齐凑过去看,发现它真是中空的!其中还塞了一条白色的绢帛!
“真的有秘密啊!”西岭月最为激动。
李成轩将簪子的尖端探进去,谨慎地将那条白绢抽出来,赫然发现白绢很大很长,卷了好几道才能塞进这手杖之中。虽然年代已经久远,但还能隐隐看到其上写了字,只是墨迹已褪成了浅褐色。
他将这巨幅白绢缓缓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目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