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师兄极其豪慡,“这叫磁石,专吸铁器,还能辨别方位。”
“今日侠士帮了裴某两次,裴某无以为报。”裴行立深深鞠了一躬,“二位若是看得起裴某,还请告知姓名,他日定当报答。”
那师兄显然仍有顾虑:“不瞒裴将军,我师兄妹行走江湖,最不愿与朝廷中人打交道,还望您见谅。”
“无妨,”裴行立笑道,“裴某去问福王也是一样的。”
“啊!你,你!”师妹指着他,有一种被戳穿的尴尬。
见此情形,师兄也不再隐瞒,索性大方地报上姓名:“蒙裴将军看得起,在下外号精精儿,这位是我师妹空空儿。我们刚从洛阳赶回来,正要去拜访福王。”
空空儿也接话道:“既然都认识,要不约个日子一起?”
裴行立闻言露出一丝苦笑。如今李成轩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他了。然而这话他却无从提起。
“哦!你们两个就是空空儿和精精儿啊!”不良帅竟然听过两人大名,突然插话,“你们天天挖人家祖坟、盗人家宝库,还敢出现在京城?”
“说什么呢!”空空儿立即辩解,“我们是盗亦有道!”
“二位侠士是本官的救命恩人,”裴行立出言提醒不良帅,“慎言。”
那不良帅立刻闭嘴,只道:“是,小人得罪了。还请裴刺史见谅,您必须去县尉府官廨走一趟。不过有这两枚暗器做证,例行公事即可出来。”
“好。”裴行立和精精儿师兄妹作别,“我这一去县尉府,还不知要耽搁到何时,请代裴某向王爷问好。”
精精儿师兄妹点头应下。
裴行立最后又问:“不知两位在何处落脚?裴某有心结交,还望两位不要回绝。”
精精儿千年不变的冰块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低声对他说出一个地址。
三人就此作别。
“走走走,收工了!把这匹马也一并抬走!”不良帅见事情已经解决,还没得罪人,便心情舒畅地招呼手下,又为裴行立在前引路。
十来个不良人合力将马匹抬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闲话,慢悠悠地离开案发地。
精精儿见师妹一直望着裴行立的背影,不悦地催促:“天色已晚,今天是来不及拜访王爷了,先去西市把东西买了吧。”
“这么着急做什么!”空空儿欣赏美男被打断,心中不满,“明日再买不也一样?”
她话虽如此,但还是不情愿地跟在她师兄身后,一并进了西市……长安的时间似乎比别处流逝要快,一眨眼已经到了元和三年的二月。
裴行立当街纵马之事不了了之,既没有御史弹劾,也没找到幕后凶手。云安公主夫妇如期登门为裴行立保媒,郭鏦出面应下了。
裴、郭两家的婚事在长安城内迅速传开。
西岭月一直留意着福王府的动静,可谁都没想到,李成轩没等来天子赐婚的圣旨,先等来了逮捕令!
二月初五一大早,神策军毫无预兆地闯进福王府,将李成轩逮捕入大理寺,没有任何交代。
消息传到长公主府,所有人都大感吃惊,不知宫里又出了什么事。长公主夫妇当即入宫打探消息,却将郭仲霆留下看守西岭月,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出门,这之后便是一夜未归。
西岭月哪里还坐得住,悄悄让阿丹去弄了些不伤身的迷药,下在郭仲霆的茶水之中将他迷昏,又在阿翠、阿丹的掩护下逃出府去,直奔大明宫。
今年正月起,李纯下定决心将西岭月剥离康兴殿下的案子,已收回了赐她随时入宫的宝印。再加上她查清了纪美人的死因,又与李成轩传出不伦流言,如今整个大明宫上上下下全都认得她,她根本无法悄悄溜进宫里。
她正在兴安门外绞尽脑汁想着办法,不意看见一辆金顶马车从兴安门内驶了出来,看样子应是宫妃制式,随行宫人浩浩荡荡,想来品级不会太低。
西岭月盯着那辆马车,想要混进宫人的队伍当中。然而就在此时,马车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端庄的女子容颜。
竟是郭贵妃!
西岭月大喜之下跑过去,隔着一群宫人喊道:“贵妃姑姑!”
郭贵妃听到呼唤,示意停车,待看清来人之后立即朝她招手:“月儿,你快过来!”
西岭月连忙上了马车,不等坐稳便亟亟问道:“贵妃姑姑,我听说王爷被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贵妃眉头深锁,反问:“怎么就你自己来了?你父亲母亲呢?”
“他们昨日就进宫打探消息了啊!”西岭月微讶,“您没见到吗?”
郭贵妃面色一沉:“没有,如今圣上什么都不告诉我。”
西岭月无从关心这些细节,只一味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圣上又是怎么了?”
“具体的情形我也不知,圣上顾忌我的身份,一直背着我。”郭贵妃声音渐冷,“但我能肯定,此事和郑婉娘有关。”
“婉娘?”西岭月不解,“怎会与她有关?”
郭贵妃也不隐瞒:“去年底你查清纪美人的案子之后,圣上对我心怀愧疚,到含象殿的次数便多了。有一晚……郑婉娘服侍我与圣上沐浴,趁我不备,她对圣上说了几句话。圣上当即脸色大变,将我赶了出去,留下她单独问话。第二天,郑婉娘便承了宠,从我的含象殿搬出去了。”郭贵妃语气沉冷,“就是从那天开始,圣上像是变了个人,一切都开始背着我。没过多久,我便听说你和福王……出了事,圣上要给福王赐婚。”
“您是说,郑婉娘在圣上面前告了状?”西岭月更加不解,“她告了什么状?说我和王爷有不伦之私?”
“应该不止。”郭贵妃叹了口气,“圣上好像在秘密调查什么,这些日子郑婉娘时常出入紫宸殿。”
紫宸殿,前堂是天子处置政务的地方,后堂是天子的寝殿,一般妃嫔根本进不去。不论郑婉娘是出入前堂还是后堂,都很不寻常了。
可是郑婉娘会和圣上说什么?西岭月实在想不出。就算宫里的流言是她传的,圣上也不至于突然就将李成轩下狱啊!不是说好要赐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