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有结界，Reality Marble，本质上也是一种魔术，但体现方式略微有些不同。

它能将施术者自己的心象风景具象化，发动时会使周围的空间转化成完全不同的场景，就像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

依旧还是少年体型，但吉尔伽美什上身覆盖着的黄金铠甲已经表明，这位英雄王认真了。

路明非看了一眼他手里的EA，天地乖离开辟之星，强如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都在其剑下一触即溃，可以说是所有结界类魔术的天敌。

所以吉尔伽美什担心的并不是眼前的固有结界。

刚才他让路明非下命令的意思并非是要用令咒解放宝具，和上次面对时停老头一样强行打破结界离去。

连铠甲都穿上了，他明显是想和那未曾露面的敌人扳扳手腕。

现在为止他们遇上的都是和卡塞尔学院有关的人，唯一交手过的敌人也并非从者。

这个异闻带处处透露着诡异，如果和一名真正的从者交手，他们必然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周围的结界空间给人带来一种荒芜破败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座坟场。

死寂、冰冷。

令人不安的气息随着暴雨一同降临。

吉尔伽美什环视了一圈四周，而后对路明非点了点头，“没有观测到灵基反应。”

二人于是走近去查看前边那辆闪着双跳的迈巴赫。

吉尔伽美什身上被神性笼罩，凡水不能侵入其身，所以并不惧怕雨水。

所以路明非就只给自己撑了伞，他低头从车里拿伞的时候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诺诺，“话说这就是你的记忆消除魔术？她人应该没事吧？”

“她的身体力量比你强，不会有事的。”吉尔伽美什回道。

“其实我比较在意她之前说的那句‘尼伯龙根’，”路明非叹了口气，“你下手太快了，我还想多问几句的。”

“哼，区区尼伯龙根，”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胸，扬起下巴说道，“本王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意思？”

“固有结界是尼伯龙根，传说中的死人之国，”他接着说道，“所以，敌人是一位北欧的神话英雄。”

路明非眉头一皱，听起来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片刻后他一拍脑袋，“环境分明和之前没有差别啊，或者你是觉得那位北欧神话中的英雄用钢筋水泥强化了他的结界？”

固有结界形成的空间一般都会和从者生前的经历或特点有关，他们刚才只是正常地驶入高速路，而后突然之间被纳入了结界，周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过太明显的变化。

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尼伯龙根，但路明非也知道那绝对不会和他家乡的某条高速公路一个样。

“啧。”

吉尔伽美什也陷入了沉思。

走到迈巴赫边上，他们发现里边同样空无一人。

白色的车身上涂满了黑色油泥，尽管下着暴雨，却也没有半点要被洗刷掉的意思。

路明非看了一眼车门，发现里边有两个插雨伞的槽，其中一个空了，另一个上边还差着一柄日本刀。

“锵”

刀出鞘，银光带出的锐意让吉尔伽美什也不禁侧目。

“是柄好刀。”

英雄王赞叹了一句。

能被吉尔伽美什认可的，应当是一柄历史上有名的武具。

在迦勒底有不少用刀的日本英灵，不过路明非对武具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也无法分辨具体是那一柄。

“带走吧。”吉尔伽美什建议道。

路明非当然也没准备将其留下，这把刀的重量足以让他挥动，刚好能拿来当临时的武器。

吉尔伽美什用戴着铠甲的右手沾了一点车身上的黑泥，凑近闻了一下发现有股隐约的腥味。

“似乎是血液，”他分析道，“很新鲜，应该就是不久前留下的。”

路明非刚想继续询问，天空中却在这时出现了变化。

雨幕中混入了奇形怪状的黑影，从无形处凝成了实体，最后化作了人形。

越来越多的人影汇聚成一团黑雾，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些人影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尖叫，汇成黑雾后依旧不曾停止，此起彼伏的尖锐响声让路明非忍不住捂紧耳朵。

这声音如同尖刀扎入他的脑袋，并且还在不断地搅动着。

他不敢抬头继续看，但即使闭着双眼，他仍能“见”到数不清的凌乱线条在面前晃动。

咚咚。

剧烈的心跳声响起，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他能感觉到底下有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咚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快，路明非难以控制身体的平衡，跪伏在地上后突然发现，那能让大地震颤的心跳似乎就是从他的体内传出的。

“呃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裂开。

身体快要裂开了。

一道金光从正中将天顶的乌云劈散开来，落到下方黑色玄武岩制成的王座上。

王座在天边，在无穷远处，路明非能看到王座上有一道人影，那人影的胸口插着白骨长剑。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位年轻人。

尖锐刺耳的声音依旧不断，奇怪的是，路明非不再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杀。

杀杀杀！

他觉得年轻人并没有死，而他的使命就是亲手将他葬送。

逆臣。

他不自觉地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片刻后他重新站了起来，朝着王座缓缓走去。

另一道晦涩的声音从远方传入耳中，他回头一看，吉尔伽美什手持泥板，似是在唱诵着什么。

心中的狂躁被抚平，路明非停下了脚步。

看到他眼底的金光消散，吉尔伽美什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幻象瓦解，他们又重新回到了雨夜的高速路上，黑雾依旧笼罩在头顶，其中的人影蠢蠢欲动。

路明非只要再往前几步，就会被黑雾所吞噬。

“哼！赝品而已，别太得意忘形了！”

吉尔伽美什背后宝库之门打开，无数条锁链飞射而出，所过之处黑影尽皆化作飞灰。

消散的瞬间，黑影发出了愈发刺耳的惨叫，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存在。

“区区杂种，还真能吠叫呢。”

黑雾散去，收回天之锁的吉尔伽美什冷漠道。

路明非已经分不清背后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了，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