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历史名场面居然让自己赶上了。
他心中腹诽,果然是吃人家的嘴短,自己的闺女就这么送出去了。
李愔同情的看着房遗爱,心中升起无限的愧疚和歉意:兄弟,对不起了,你的悲催的人生,因为我的缘故,提前到来了。
我对不起你呀,好兄弟……不对,是好妹夫。
果然不出李愔所料,李世民笑着一指高阳:“朕这个女儿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朕一直想给他物色个勋贵之家,今日朕看房遗爱就不错,两个孩子年纪相当,就这么定了吧。”
一句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房玄龄目瞪口呆,高阳口呆目瞪,房遗爱更夸张,口歪眼斜,只有李愔心里镇定,但一想,如果这时候表现得太镇定,反倒让人起疑,所以赶紧将嘴里的鸡屁股咽下,然后夸张的将嘴张的老大。
李世民见众人呆若辨机,场面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这个提议太突然,便笑着对高阳说:“还不去见过你公爹。”
房玄龄赶紧起身,就地跪下:“犬子何德何能,怎敢高攀金枝玉叶,陛下厚恩,臣实在不敢领受。”
“我看房家二郎就很好嘛,一表人才,老六也总说他力大无比,小小年纪就能开百斤的大弓了,在长安街头打架从来没输过,百战百胜,哈哈哈,朕当年也没输过。”李世民心情不错,开了个不算好笑的玩笑。
房玄龄脸色不免讪讪的,他不知皇帝这是喝上头了还是故意揭短,没敢往下接话。
不过李世民没有让尴尬的局面继续下去,他或许是真的有酒了,含糊的说道:“不要再推辞了,朕看他们两个很班配嘛,怎么,你清河房氏难道看不上朕的公主?难道是想跟崔卢王郑这些高门结亲?”
房玄龄吓的脸色骤变,皇帝对中原郡望氏族一向不满,如今拿这话敲打自己,自己若再拒绝,保不齐皇帝就会断定自己瞧不上公主,要去攀附崔卢李郑王那些高门,那样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尚公主乃是天大的皇恩,一般的勋贵高门还轮不上呢,房玄龄赶紧诚惶诚恐的磕头谢恩:“臣,谢恩,陛下待我房家天高地厚,臣一家只有鞠躬尽瘁,以报陛下厚恩之万一。”
房玄龄抹了抹眼角,回头赶紧对房遗爱说:“还不快谢恩,快谢恩。”
房遗爱这才跪下,把头嗑的咚咚作响。
见高阳还在那噘着嘴不肯动,李世民眼睛一瞪:“以后他也是你大人了,还不去见礼。”
高阳哼了一声,不情愿起身,到房玄龄面前,不情不愿的俯身要拜。
房玄龄哪敢受这一拜,还没等高阳俯下身,赶紧一把扶住了高阳,笑着说:“公主还未过门,不必这么客气。”
一时又喝了几杯,李世民说乏了,要回宫,房家父子赶紧起身相送。
李世民拍了拍房玄龄的肩头,转身一指李愔:“朕这个儿子也大了,虽然不去益州就任,但也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了,你明日就让礼部和户部安排一下,王府选在哪,要花多少钱,抓紧报一个章程上来,给朕看,这件事尽快办。”
房玄龄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一旁的李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让自己出宫开府了,我要有自己的府邸了……自己的……以后那里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这顿酒功效也太大了。
太好了,以后不用再住宫里啦,不用受旁人管啦…啦啦啦……父皇万岁,唐太宗万岁,从此以后自己就自由了,自己的人生要走上巅峰了。
李愔强忍着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快感,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憋住笑,不过他注意到房遗爱也正在朝自己笑,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自己开府,这货好像比自己还开心。
不过下一秒,沉浸在喜悦中的李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呀,房玄龄不是被罢官了吗?他已经不是宰相了,怎么还让他安排自己开府的事?
但李愔前世毕竟在学生会、国企和工会遭受过反复毒打的,马上就想明白此中关节,这等于委婉的告诉房玄龄:明天回来上班吧,这些工作赶紧往下安排推进。
这里面的玄机,可真是一言难尽&说不得呀。
站在皇帝的角度,先罢官后复职,哪个是对的,哪个又是错的?
此前罢官若对了,现在复职就错了。
此前若错了,现在就对了。
所以,只要是皇帝明白说出让你复职的话,那么必然需要分出个对错。
但如今皇帝决口不提之前罢你官的事,只说让你推进工作,也就避开了对错,你房玄龄自己领会精神去吧。
房玄龄也是掉头发的聪明人,马上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笑着躬身领旨,说明天立即办,决口不问算不算官复原职的问题。
李愔深深佩服,这老家伙真个老狐狸,如果房玄龄问这算不算给我官复原职,就等于问皇帝你之前是不是错了,那皇帝的体面往哪放?
一君一臣,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也都是场面人,你稀里糊涂的回来上班,我稀里糊涂的装作之前的事没发生,两好加一好。
聪明人就是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糊里糊涂就过去了。
人能装糊涂才是聪明人,皇帝保全了面子,房玄龄恢复了位子,两边都不吃亏,君臣各有所得。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
李愔不禁感慨:长安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李世民父子三人坐着房玄龄的车回宫,李世民醉意稍缓,对李愔说道:“不管你为房玄龄说情,是出于公心还是源于私情,朕都满足你的心愿,送你这个人情。”
李愔心里吐槽,你这分明是顺水人情,看你这架势,估计是早就琢磨让人家回来上班的,今天不过是借着我的由头,给你自己找台阶罢了。
李世民还要说话,却见对面的高阳板着脸,嘴撅的老高,李世民便问:“你怎么了?”
高阳一向被宠惯了,说话没有顾忌:“父皇拿女儿的婚姻当儿戏,说定就定了,事前连声招呼都没打,那房遗爱跟六哥一样,是长安有名的浪荡恶霸,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经事……”
李愔一听就恼了,老子啥也没干,就他娘的躺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