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城司密报。”梁师成捧上那封密折子。
“念。”赵佶手上的毛笔没有放下,继续挥写着。
“是。”梁师成领命,挥退书房里伺候赵佶的小太监,拿起折子,念到,“皇城司再遭侵入,娄宗死于审室,柳睦严令封闭消息,急命自查与探查娄宗底细。”
听到此处,赵佶手中笔势一停,冷哼一声,“先是郭正,再是娄宗,皇城司一而再再而三让人得逞!”
“废物一个!”赵佶把笔一甩,看向梁师成,“你去问问柳睦,皇城司连个太监都看护不住,那么朕呢!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朕了!?”
诛心之言,诛心之言啊!
梁师成听到赵佶这般说,顿时吓的跪了下来,浑身软肉在颤,“陛下贵为天子,乃神佑之,岂是一些阴险小人敢觊觎的。陛下,奴才誓死护您身前!”
“行了,朕又没说你的不是,站起来吧。”赵佶见梁师成这般作态,自也知道说过了,用脚踢了他两下。
“朕的垦岳进度如何?”
“回陛下,主体两座山已然是规划出来,造奉承应局正在加快进度。”
“你再给朱勔写信,说朕很满意他送的太湖石。”赵佶看向书桌上那一角摆放的小太湖石,似龙腾云,似虎伏风,心情才好些,“让他多多收集,朕的艮岳不能没有几块像样的太湖石。”
“还有,艮岳主体今年要完工,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梁师成领命,正准备离开时,又有密报承上。
宋徽宗原本雨转晴的脸上又变成阴雨绵绵了。
梁师成接过密报,捧在赵佶面前。
赵佶闭上眼睛,挥挥手道,“念吧……”
密报上就一行字。
“赵喜今日私见蔡蓧,受贿不详。”梁师成念出来后就知道,赵喜完了。这个赵喜自作主张,自以为很聪明,知道陛下心属蔡蓧,竟然提前和蔡蓧勾搭上了。
“大胆!”赵佶怒目圆睁,“朕还担心赵喜和高俅混在一起,没想到是和蔡蓧一气。梁师成,把这奴才给处置了,让后宫这些动歪心思的看看!”
“亏朕还给他赐皇姓!”
赵佶说着还不解气,举起砚台就要砸。
“万万不可砸呀陛下,这是前朝南溪大师的制砚,世上就此一块了——”梁师成赶忙阻止道。
宋徽宗低头看看,却是是他最喜欢的一块砚台,没想到是孤砚了。他不解气的放下砚台,拿起两块镇纸,一手一个,就要砸去。
“陛下,这是汉代鎏金龙虎镇纸——汉武帝用过的!”
得,又是舍不得砸的东西,宋徽宗目光搜寻一番,记起笔架好似不是古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上面北极狼毫笔,棕熊尾尖毛笔,银月狐笔等等一系列名贵的毛笔都拿下来,就要砸去。
“陛下——”
“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朕把火气撒出去?”宋徽宗举着笔架,一脸不善的看着梁师成,要是梁师成不给个说法,那下一秒笔架将会出现在他的头上。
“陛下,笔架是凡品,可这桌子——”梁师成委屈的看了眼宋徽宗手上的笔架,又指了指桌子,“可这桌子是唐太宗用过的黄花梨木桌,您平时让奴才碰都不舍得……”
欸呀呀,刚刚气头上差点忘了,这张桌子可废了老鼻子劲才找来的,宋徽宗平时自己用都爱惜异常。虽然心里知道错了,但嘴上不可能服软,“谁说朕要砸桌子上,朕就要砸你身上,多嘴的奴才!”
说着,还挥动笔架要砸过去。
梁师成吓的赶紧闭眼,要紧牙关,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抖。
三五秒后,也不见笔架砸自己身上,眯起一溜眼睛一看,却是赵佶放下了笔架。
“滚吧。”赵佶踢了梁师成一脚,“把事情办妥了再回来。”
“是,奴才告退!”
梁师成办事效率很高,赵喜人已经被拿下,但具体原因还未公布,这让福金公主身边人有些慌乱。
“公主殿下,这赵喜怎么就……”小桃红显得一脸慌乱。
“桃红,父皇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且安心。”赵福金宽慰道。
但赵福金也知道,身为自己身边管事的赵喜莫名奇妙被抓,像小桃红这般的女使自会人心慌慌,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桃红,绿梅。”赵福金拉过二人,到自己面前,看着她们青涩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慌张,好生安慰道,“你们跟我也算是有七八年的光景了,不说明面上的礼数,我心里看你们好似姐妹一般。”
“赵喜被拿下肯定是因为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们又何必如此害怕?”赵福金摩挲着两人有些冰冷的小手,让二人情绪好了很多。
“回公主殿下的话,是别宫的人说的。”绿梅胆怯怯道,“他们说…说我们都要被——”
“好了!”赵福金打断他的话头,“别听她们瞎传,自己吓唬自己。走,咱们去打秋千去,今日日头正好。”
赵福金是知道缘由的,可不好与桃红她们说。梁师成和她说过,赵喜那人收了蔡蓧的银子,岂不是变相的替他看着自己?这样的人该死!谁是主子都分不清了。
虽说父皇旁敲侧击过她的意见,可一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自己心里就膈应。都说他长的好,才华高,家室也好,可心里那股过意不去的劲儿就是消去不了。
本来两人安排在元夕那日见一见,可没想到中间窜出来个高坎。自从高坎胡闹一番后,自己便上了暖阁。暖阁只有女子方可进入,也就没和蔡蓧相见。
想起高坎,她就不自觉的想起那首词,“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脑海中又出现那日花灯繁盛之下,高坎那有些轻薄的调侃,顿时脸上出现羞红之色。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小桃红看忽然愣在原地不走的赵福金,连忙问道,“怎么了公主殿下?”
赵福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想起了重金买红楼女的那个渣男,暗中呸呸呸三下,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蛋,“噢,没事儿,刚刚想起一些事儿了。”
“走吧,快去玩吧!”说着,赵福金推着二女往前走去,用动作掩盖住自己的窘态。
本来元夕那日后对高坎的好感度已经有八九十分了,就连那句痞里痞气的调侃都成了加分项,好几晚都隐约梦见了高坎在花灯下为她吟唱着这首词……
【少女情怀总是湿】
可没想到,刚刚怦然心动的爱情萌芽还未成长,小桃红从外面听到的消息就让她自己拔掉了这根幼苗。
全东京都在传的高坎花八倍价格砸下来的红楼女,又增添了许多不可描述的小故事,大杂烩一般的传到赵福金的耳朵里。
自此,高坎就是呸呸呸。
“就是个大流氓!”赵福金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把脚下的石子当作高坎,“踢死你!”
这一脚有其父赵佶三成功力了,石头划着一个很漂亮的曲线,落到了院墙外头。
“欸呦!”墙外传来了一声惊呼,“谁扔的石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