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除朱贵只是高坎谋划中很小的一步,没有必要亲自上手。
武松领着五名禁军和朱仝一起前往,这次的领队是宋江和吴用,两人将这只二十余人的队伍伪装成商队。
铠甲自然是不能穿了,一众人皆是最轻薄的皮甲,然后上面套着麻布衣物。还好这是冬天,不然穿得如此鼓胀岂不一眼就露馅?
鉴于朱仝手下良莠不齐,于是分成前后两截,前队负责缉拿,后队围在酒店左右以防有人走脱。
前队是武松朱仝二人并九名士兵,后队是宋江吴用并阮氏三兄弟和十六名士兵。
前队几人皆是好汉,更别提还有武松和朱仝两人。
为了把戏演全,特地让武松这个外乡人来演护卫队长,朱仝太有辨识度便跟在前队的最后面,只待武松闯进去后一并冲入。
天边的日头早已降下去,只剩些泛白的边际。
“店家,可还有吃食?”武松一马当先,操着一口清河县的口音。
朱贵远远的看见这支商队后就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看见武松这个生面孔,又是别的地方的口音,这才放下些心来。
武松见那朱贵,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站在酒店门口,好似一尊门神。
“客人从何而来啊?”朱贵见武松壮硕,心里总归有一些发毛,多问了一句,“打尖还是住店?”
“俺们从清河来,若是可以住店最好。”武松回复道。
“客人可是多要肉?”朱贵上下打量武松一眼,假模假样的夸赞道,“真是魁梧!可是从小习武?”
“俺以前是打猎的,倒没有认真练过。”武松坦诚道,然后看向朱贵,“还得麻烦店家多备些吃食。”
朱贵心里的疑虑打消大半,压住心底那股发毛的感觉,只道是自己这些天神经太紧绷,这才转身去招呼小二备菜。
武松也假模假样的招呼身后的商队快些来,等前队离门口就十余米远的时候,武松一把搂过朱贵,未等其发问,连忙递上三颗小碎银子,“店家,俺们家主人不许我喝酒,俺口渴的紧,不知可否给我偷偷打一壶,我晚上解解乏!”
朱贵刚刚心里虎了一遭,还以为要怎地,原来是要偷偷打点酒。此人也是个酒葫芦!他这般想着,接过武松手中的银两,却发现武松攥的死死的。
“你这是怎滴?”朱贵语气不善,“莫非是耍我?”
武松配合的露出一脸无辜,“俺心疼……”
原来这般,朱贵一阵好气又好笑。
“你到底喝还是不喝?”朱贵再看向武松之时,他却把手张开了,三粒碎银子在掌中轻微滚动。
朱贵正要去拿,注意力全放在武松左手上的银子之际,武松左手向上一抛,口中直道,“拿去吧。”
也在同时,右手从其背后狠狠的砸在了朱贵的脖颈后。
若是常人,遭受武松这一拳,不死也得晕过去了。可这朱贵不愧是旱地忽律,和那鳄鱼一般头直接身子,脖子短的几乎没有。
这一下他吃痛起来,知道此事不对,大叫道,“来人,来人!”说着,一个蹲身,躲过了武松的左掌。
可惜,他的抵抗没有太多作用。
朱仝带着其余几人全部打将上来,一棍子狠狠的砸在朱贵脑门,在朱贵昏迷的前一刻,才知道这是中计了,这紫面长髯的不真是郓城的都头朱仝么!
那几个小二看样子不对,赶忙要跑,却是被后队那些人团团围住,自知跑不了后只得跪地求饶。
武松和朱仝二人将其缚起,堆到中间。宋江吴用并阮氏三兄弟来后,一并去后厨看了。
那场面,吴用直接看的两颊发白,头冒虚汗。
一进后厨,除了血腥浓一些并无特殊,但拐进后厨小门后,那可真的不得了。案板上架着具没头的石头,肚子破开,内脏半挂在肚子外面,看着好似正在掏一般。房屋上驾着几条人腿,就好似挂着腌猪腿一般。
“真是该死!”要不是高坎希望活捉朱贵,武松这时候就拿起刀把朱贵捅得个横七竖八了!
朱仝宋江皆是骂着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吴用却是踉跄了一步。宋江发现异常后赶忙扶着走出后厨。
“那里煞气太重!”宋江扶着吴用到桌子旁坐下,“学究现在可曾感觉好些。”
吴用是个文人,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场面,喘了几口气,这才好些,只不过眼中确有些许失神,这一下宋江的称谓也叫错了,“宋押司,我读了那么些年的书,竟有何用?离我这般近的地方,枉死了多少人命!”
虽然吴用说的有些断续,但宋江明白他的意思。学成文与艺,货与帝王家。这是读书人的一半的想法,另一半则是在圣贤书的感化下,想要荡尽这天下不平事,造福天下百姓。
如今吴用发现,若非高坎,自己连家乡里发生这般事情都无从了解,何谈解决?
宋江安慰道,“学究,孔子他老人家不是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往你自己养活自己尚且费力,如何去帮助百姓?”
“只要以后在高大人身下好好做事,发挥自己的一身才智,这不亦是兼济天下?”
有宋江在这边劝道,吴用心里才好些。
“阮小二。”吴用叫来阮氏三兄弟,“把这些人押回去,然后交代你们的话可不要忘了!”
“是!”阮小二领命。
在来的路上阮小二便得吴用之令,和阮小五阮小七两人一起排演了一个小剧情。
只听他们站在酒楼后门,指挥士兵搬柴垛,大声道“真是个好命的水贼。”
“就是就是!”阮小五应和道,“大人不光免了其罪,还说要赏钱一百金呢!”
阮小七总结发言道,“行了,这要不是他报官,我们如何那么顺利把这水匪给剿了?还是先把火放了烧了吧!”
吴用几人从酒楼里出来,站在不远处,看阮氏三兄弟带着士兵把后院的木柴堆到房屋四角,然后放了一把火,只见那浓烟滚滚之中,依稀有一阵阵的哭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