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开了昏暗的大牢之后,外面刺眼的阳光,倒是让李世民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了起来。
清风白云、辽阔天际。
这监牢与外界,不过就是一墙之隔,却完全宛如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般。
“这监牢之中,果然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啊。”
刚刚踏出大狱,李世民竟有一种仿若重生一般的感觉。
一时间,竟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而感叹之后,李世民便将视线看向了长孙无忌手中拿着的那张画稿。
并且转头看了看身后紧闭大门的大狱。
“辅机,这小子有点儿意思,你回头去查查他的底细。看看是因为什么,落了个如此下场的。”
“对了,在那之前,安排狱卒稍微照顾一下。在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前,别让他有什么意外。”
辅机,这是长孙无忌的字号。
作为李世民的大舅哥,二人从前隋时,关系就一直不错。
而李世民这称帝之路一路走来,回首望去时,也都随处可以看到长孙无忌的声音。
可以说,长孙无忌就是他李世民的心腹中的心腹了。
李世民称呼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以字相称。
“陛下还请放心,臣先前就已经打点过了。在这大狱之中,这少年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听到李世民的吩咐之后,长孙无忌面带笑容的微微躬身,对着他点了点头。
作为李世民的近臣,很多时候,压根就不用李世民刻意去吩咐。
长孙无忌就能给他办的妥妥当当的。
“陛下,我看这少年恐怕是为求自保的程度居多啊。那秘方之事,恐怕有待考证啊。”
在长孙无忌说话之际,边上的房玄龄也是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刚才在大狱之中,他就已经想提醒一下李世民的了。
只不过当时的场景,并不合适说这些。
所以房玄龄这才一直忍到现在,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能治好长孙皇后的气疾之症的秘方,这种东西若是真的存在的话。
那贞观四年,皇后气疾爆发,陛下四处张贴皇榜求医的时候。
这少年恐怕就已经将此秘方献上了吧。
那时献上,他可保一世富贵荣华了。
又何须等到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才想起将那秘方献出,换取些许特权?
所以,在房玄龄看来,慕云一开始所谓的秘方,基本就是一个无稽之谈。
为的仅仅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从而确保后续的一切事情的发生。
虽手段还行,只是一句话,他就成功引起陛下的注意。
但是这毕竟是欺君之罪。
按律,依旧当斩。
并且还得诛九族!
“其实对于那个虚无缥缈的秘方、朕也觉得是假的。”
“不过,也就是看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况且,就他的样子,很明显的确是胸中有所成之人。他既然想表现自己一番,那朕又何必拒绝他呐?”
李世民在听到房玄龄的这番话之后,他却并没有丝毫被骗了之后愤怒感。
反而依旧是嘴角带笑朝着前方迈着步子。
秘方什么的,他其实也不相信。
只不过他在看到慕云绘制出那曲辕犁,并且说出那一番话之后,他便对慕云这个少年郎产生了些许兴趣罢了。
生活本就枯燥,偶尔找点儿乐子,也不失为是一种趣事不是吗?
“那陛下,这图?”
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都说了,他已经看穿了慕云的谎言之后。
他对于手中的那个曲辕犁的图纸,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稳了。
这东西,还造不造啊?
若是那秘方是假的,那这图纸是不是也是假的可能性居多呐?
“这图纸,臣觉得大概率是真的。”
在长孙无忌询问李世民意见的时候、房玄龄则很是时宜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而对于身边两位谋士的对话,李世民并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默默的听着。
房玄龄见李世民默许了之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这少年郎一开始撒谎,很显然是担心自己说出来的话分量不够、无法引起必陛下的注意。”
“所以这才会选择,以皇后娘娘的病情为借口。毕竟能自由进入死牢之中的人,身份必然不会差到哪儿去。而对方若是听到,有机会可以治愈皇后娘娘的病情,臣觉得,不管是谁,都有很大可能被他的话吸引过去。”
“然而之后就看他的态度和表现就说明。那秘方,应该是假的了。”
“他真正想要传达出来的,恐怕就是辅机拿着的东西才对。”
“这,应该才是他和陛下谈判的筹码。”
“所以辅机手上的那个图纸,很可能是真的,而且功效也很可能如他所言那般。”
“而此子心性倒也谨慎、甚至都考虑到了,我三人身份过高,不需要献上此物所换取来的功劳的可能,刻意的还提醒了一下,也可以让后辈献上,借此机会,增加后辈根基。”
“可以说,心思和心性都不差。”
房玄龄的这一番分析,可以说算是把慕云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给算计了进去。
慕云在他的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般。
而李世民听到房玄龄的这一番分析之后,他也不由点了点头。
说话间,三人也已经到了马车边上了。
当三人上了马车,朝着皇宫驶去之前,李世民又回头看了看大牢的方向。
随后,他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的问了一句。
“那么,你们觉得,此子手中还有没有别的筹码呐?”
李世民的这话一出,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一时间就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了。
就那个慕云的少年先前的表现来说,他只是要了一个独立的牢房,为的只是能有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罢了。
而后,要了一些笔墨,也只是为了能书写下长孙无忌手中的图纸。
除此之外,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可是也正是因为他没有了其他的要求,才让人感觉有些反常。
因为若是这曲辕犁当真能如他说的那样,对农耕有极大的帮助的话。
此物,断然不可能只值一件牢房这么简单才对。
以那名为慕云的少年所展现出来的心性,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