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的神色,房玄龄自然是全都看在眼里的了。
其实说实话,他一开始在认识到了慕云所谓的这方面的天赋的时候,他的想法大致也和他们二人类似。
奇技淫巧,不务正业。
毕竟不读圣贤书、不求功名,不求功绩者。
在这个时代看来,都是不务正业。
所以对于此时长孙无忌和李世民那几乎不加掩饰的神色。
房玄龄自己也十分的理解。
只不过..
他理解归理解,该说的,却还是要说的。
“陛下,辅机、或许你们觉得那少年郎这方面的天赋不过如此,毕竟都是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但是..就那曲辕犁的效果,你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吧?”
“他只是略微出手,却能在瞬息之间,改变整个大唐所有的农耕手段,可以说,直接就影响到了所有农户。”
“而且如今此物落入陛下眼中,必然会大肆宣扬,毕竟这东西,的确是对百姓有利,对大唐有利的。”
“耕地变的容易了不少,那么农户每年可以耕耘过的土地也就自然变多了。粮食收成也自然增长了。国库赋税,也增加了。”
“可以说,虽然慕云只是改进了犁头,让耕耘土地的方式便的轻松和高效了不少。但是实际上,他却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直接,或者间接的增加了国库收入,增加了百姓粮食产量。稳定了百姓的生活和天下的太平。”
“民以食为天,若是百姓了吃饱穿暖,他们必然会很欣然的享受太平天下。”
“慕云所做的这些事,若是交于一个读书人、他又是否能完成?他要做到这一步,又需要多少时间?”
“奇技淫巧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务正业,可是如果换个角度讲,它真就百无一用吗?”
“慕云的这一份天赋,就真的毫无价值吗?”
“若是他改进的不是农具,而是武器呐?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呐?”
“奇技淫巧,或许不能治理朝政,不能征战边疆,但却也不能说他完全无用啊..甚至某种程度来说,他可能比文治武功还要重要。”
...
面对房玄龄的侃侃而谈,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中竟不由多出了几分陌生之色。
要知道、房玄龄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文人。
而绝大多数文人,其实都是十分自傲的。
而房玄龄本身更是如此。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他房玄龄其实内心十分高傲。
他自家的二儿子,也就是房家次子房遗爱。
此子可以说孔武有余,而文采不足。
甚至有不少人都劝过房玄龄,不如让他们家这个次子去参军。
毕竟以他的地位,加上他儿子自身的条件。
想要在军中混出一些名目并非难事。
然而房玄龄对于这些劝说,确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了。
他一个文臣宰相家中,怎可出一勇莽武夫?
对武人尚且如此大的偏见、更何况是奇技淫巧?
然而此时的房玄龄,却在劝说他们两个,要正式慕云的天赋。
这不就等于是一个恶贯满盈之徒,在劝说他人要行善积德吗?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让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时间都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房玄龄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作出如此改变啊?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我这说的都是实事求是的话啊!”
语毕之后的房玄龄也终于察觉到了这大殿之中的气氛的不对劲儿了。
他抬起头,满是茫然的看着犹如看怪物一般盯着自己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忌。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自己不过就是据理力争而已啊。
他们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没事儿没事儿,玄龄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奇技淫巧之事,若是能放到正确的地方,也不失为一种能力嘛。”
“对对对,陛下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啊。”
听到房玄龄的询问之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二人也是跟着附和了两句。
虽说态度和言语依旧有些敷衍。
不过至少也算是认可了房玄龄的观点。
只不过现在观点是认可了,但是要说的事情却依旧还没有说完。
对于这慕云是什么身份,李世民的好奇心虽然也有几分。
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想知道,这少年郎究竟还有没有谈判的筹码。
仅仅只是一个独立牢房,外加一些大狱之中的特殊待遇,就换来了这么一个曲辕犁了。
如果这曲辕犁还不是慕云那少年郎的最终底牌的话。
那要如何对待和安置这家伙,可就是另一种是另一种说法了。
“玄龄啊,目前来说,那少年郎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或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目的,咱们暂且不谈这些。现在朕最好奇的,还得是这少年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对咱们都有好处的东西?”
“那曲辕犁,朕已经安排人手颁布下去了。这东西,简直不要太好用了。朕相信,此物在民间扩散开之后,必然会引起不少的风波啊。”
“若是此子身上还有类似的东西,那可得想办法给他榨出来才是啊。你这一趟过去,可有这方面的收获?”
见识到了曲辕犁的实际作用之后、原本只是对慕云稍有好奇的李世民、此时可以说是充满了期待。
甚至就算是有些看不上慕云的长孙无忌,此时都是满怀期待的看着房玄龄。
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以说仕途已经到达了巅峰了。
如今最让他们着迷的,也就是名望了。
若是能治理好天下,成就一番良臣之名,那将来百年之后,也可芳名永流传不是。
将来谁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被人用作对比他人的传说?
“陛下,对于您说的这方面收获,可以说有,但是也可以说没有..”
“慕云那少年应该也是知道,他那所谓的秘方压根就不长久、能骗一时,却也骗不了一世。所以如我们所料的,他坦白了。”
“但是坦白了秘方是假的这件事之后,他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依旧显得格外的淡定。”
“很显然,他还有别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