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面一共有两把消防斧，第一把被郑飞带入洪流，第二把在朱静手上，这把是......

“廖小米。”

那人说话了，声音沙哑不堪，鼻子仿佛被堵住，有很重的鼻音，廖小米震惊地看着她，“田君！”

田君面色疲惫地看着少年，在他旁边是奄奄一息的关甜甜。

她当时被推下楼，落入河中，却没有被淹死，而是非常幸运的卡在树上。

水中飘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接住木棍木板自救成功，费尽力气从水中间回到房屋里面，如果拍成纪录片，她肯定要破纪录了。

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当时的推背感，毫不迟疑的谋杀，他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为了报仇，她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整整两天才从那边渡到酒店，飘过来的尸体上卡着一把斧头。

她想拿却拿不到，但这把斧头点醒了她，在酒店旁边的楼房里面一样有消防柜，里面也有武器。

于是她带着东西渡过河流，如果淹死了，那就是命中注定，如果没死，那廖小米就该死了。

她游泳，呛水，身体感染了病毒，感冒，发烧。

但她在还是坐电梯到楼上，一层层下来搜查，空无一人，满地血污，终于给她逮着了机会！

“恶有恶报，下辈子记得不要拒绝女人！”

她再次抡起斧头，通红的眼中满是疯狂，“我生起气来，可是很严重的啊！”

糟了。

关甜甜的身体无力的瘫软在一边，廖小米想跑却无处可躲，楼梯里面本来就窄，她随便挥舞自己都必死无疑。

怎么办，这可不在他计划之内！老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把她推下去的！

带回房间偷偷杀了不是更好嘛！

他把关甜甜推下楼，侧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一次劈砍，抓住斧头，却被田君一脚踢开手臂，再次抡了起来。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在廖小米准备拼死一搏时，楼上的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几乎在下一秒，一只拳头从黑暗中出现，狠狠地打在田君的脸上。

还有人！？

“小米。”

熟悉的声音传来，廖小米瞪大眼睛，虽然看不清，但安全感瞬间爆棚。

“穆薇！”

这个盲女，竟然在这栋楼里面，她喝什么吃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

脑海中一顿纷乱，廖小米见两人扭打起来，穆薇占了上风，消防斧施展不开反而成了累赘。

他蹲下把关甜甜摆好，拍了拍她的脸，“关甜甜！”

“咳。”

关甜甜睁开眼，努力聚焦痛苦，可惜太黑了，看不见男人的脸，“咳。”

“我要死了？”关甜甜流下恐惧眼泪，咬牙切齿道：“你弟的，廖小米。”

她骂着，“我就欺负你一回，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抽，疼死老娘了。”

廖小米默然，自己被关甜甜救了，无话可说，他真心实意道：“我谢谢你。”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脸，不要名声，我有大把大把的钱......呃——大把的...钱......”

关甜甜疼晕了过去。

廖小米站起来，冲入了两人的战场。

穆薇身手很好，可能是黑暗对于盲人有特殊加持，她把田君打的节节败退，廖小米一来，田君瞬间就败下阵来。

田君其实已经很累了，完全凭借一股怨气在行动，穆薇一出现她便知道完了，再而衰，三而竭，躺在地上无神地看着两人。

“廖小米。”

她麻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穆薇默不作声地护住少年，却被他躲开，站在前面，“田君，我不恨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在看一只蟑螂，“洪翰是一块，你们是一块，都是阻挡我拿第一的阻碍。”

听见这话，田君突然笑了，疯狂地哈哈大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廖小米，你疯了，就一个排名，你就要杀人！我知道了，洪翰也是你杀的，朱静也是你污蔑的！还有谁，你杀了谁！疯子，你这个疯子！”

确实，这个理由未免太过荒唐，但小孩子为了棒棒糖会打架，成年人为了一下蝇头小利会报复。

对于廖小米来说，一条人命而已，他只是跟当把石头踢走一样简单。

“大惊小怪。”

廖小米举起消防斧，对田君说：“你有什么遗言？”

田君瞪大眼睛，气地吐出了血，“我辛辛苦苦活下来......”

这次轮到廖小米打断别人了，沉重的斧头砍下脖颈，田君的脑袋翻滚了几圈，永远定格在拿愤怒的表情。

穆薇听见了，松了口气，似乎没有在意廖小米杀人的事，而是扶着墙，有些虚弱道：“小米，我找你很久了。”

廖小米提着斧头靠近她，“你怎么会，算了，我得下去帮她们，你帮我看着关甜甜！”

“她要是死了？”穆薇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廖小米头也不回道：“死了也看着！”

他冲入十四楼走廊，里面现在可谓是血气冲天，到处都是残枝败柳，索性三个人稳扎稳打，正在走廊尽头看着什么。

廖小米提着斧头走过去，看清了——朱静靠着墙，已经死了，那柄血迹斑斑的消防斧于地面融为一体。

可是在她对面，还有一具穿戴整齐的尸体，衣服是新的，一条很漂亮的连衣裙。

“是李春儿。”

此时乌云散去，阳光终于照亮了此方天地，短短几天，这里变成了人间炼狱。

王雯叹息道：“死了，都死了，雨再大，也冲不干净这里的血。”

梅花J冷冷道：“人性如此，这次倒是深刻，我会做噩梦的。”

林妙抱着满是血污的烟灰缸，甜甜地笑道：“关甜甜呢？”

廖小米便解释了一边来龙去脉，梅花J没好气地看着他，道：“可真是恶有恶报，一命换一命啊。”

突然她拿起手枪，警惕地看着走廊，“还有人？”

“小米。”

“别开枪。”廖小米走过去，本来只是想说说话，没想到竟然被穆薇精准地抱在怀里。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

“小米。”穆薇闻着他的头发，廖小米有些尴尬道：“我最近没怎么洗头。”

穆薇笑道：“这样更好。”

“关甜甜还没死，但如果不快些，就真没救了。”

廖小米瞳孔一缩，放开她大步走进楼梯，“梅花，关掉你的屏蔽仪！”

梅花J大喊道：“早就关了！”

她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道：“你手机还有电？骗子！！”

廖小米拿出手机开机，走到躺平的关甜甜前，后面四人跟过来，林妙虽然知道了，但还是震惊地捂着嘴。

梅花J走过去看了看，这人背后被砍了十几厘米的口子，可以看见肩胛骨了，她喊道：“医疗兵！”

“你跟谁说话呢！”王雯没好气道，“撕点衣服凑合包扎吧。”

说着看向衣服最干净的廖小米。

廖小米点点头，随后电话被接通。

“何向阳。”

“小米！你再等一小时，不，半小时，我马上到，我马上到！”她那边的风声很大，廖小米腹部的布料被绕着圈撕掉了，天知道梅花J怎么撕的这么整齐。

“你最好快点，因为有人要死了。”

“小米，你没出事吧，你听我说，去楼顶，去楼顶等我！”

默默站在阴影中的穆薇动了动耳朵。

“好，你快来，把医疗箱找出来！”

说完他挂断电话，自己的衣服已经只剩胸膛的一点了，穆薇脱下自己的衣服，套在廖小米身上，自己上身只剩内衣。

好在梅花J够专业，包扎好后说：“没事，就是失血，啊？不会有人以为她要死了吧，啊哈哈。”

廖小米说：“去电梯，去楼顶。”

几人点点头，梅花J把关甜甜抱起来，廖小米走过去牵起穆薇的手，林妙不甘示弱地牵起他的右手。

几人进了电梯，梅花J突然说：“有直升机？”

“是。”

“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几人出来了电梯，清理好门口被啃了几口的尸体，坐在那等待，外面雨已经停了，太阳光很温柔，似乎在安抚人们的情绪。

王雯看着脸色苍白的关甜甜，感慨道：“看来人的秉性真的不能从表演出来的判断。”

她算是彻底放下对廖小米的杀意了。

“别聊她了。”廖小米打断这个话题，“她救了我一命，对她尊重些吧。”

他问旁边的女人，而穆薇手直接摸在他脸上，甚至靠近闻了闻，廖小米有些不自在，但没有反抗，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

他很好奇一个瞎子如何在这个吃人的楼里面生存。

穆薇轻声说：“一点饼干，一点水，还有，对你的一些执念。”

她轻轻摸着廖小米脸上的伤，“我想保护你，所以坚持到现在。”

看戏的女人们：“哦～”

林妙笑道：“看来又是一段故事，小米哥哥，以后可有故事跟孩子说了。”

廖小米无奈一笑，想到田君的死去活来，默然想到，‘也许，得改变一下对人命的看法了。’

他现在不是以前草芥人命的魔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生而已。

如果再有下次，得找何向阳出手，这样就算对方复活了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哇，飞机！”

林妙突然冲了出去，露出笑容呼喊着，雨落在他身上，彩虹在遥远的天边出现，美的像一副画。

可惜王雯的心被天机偷走，梅花J跟柳杰是一对，关甜甜再起不能，穆薇是个瞎子，廖小米不是基佬。

这副画，只能定格在回忆中，在多年过去后从记忆中找出，缅怀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

————

穆薇没有说，为了见到廖小米，她从三十三楼开始扫荡，她有一个武器，是拇指套里面极其细的钢丝，靠着黑暗，她潜伏着阴暗的角落。

这就是没有人从上往下，也是田君没有遇到人的原因。

只有梅花J知道，她不杀廖小米的原因还有一点。

跟天机聊天时无意间聊到了王雯，随后就聊到了廖小米，自然也知道杰克柳跟他们做的交易。

行吧，老婆都退休了，她也不再惹是生非。

甚至她还有一颗手雷，但想到一会儿要上飞机，便把它扔进了楼下的河流中。

王雯没有说，在梅花J把枪对着自己的时候，她手上拿着廖小米塞回来的手表。

黑暗中，她想在梅花J动手的前一秒发射毒针，但还是忍住了。

可能，她其实还没有杀人的觉悟。

林妙没有说，他一直都知道是自己推下了田君，并且从来没有为此愧疚，在最后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很害羞，因为自己竟然有些快感。

感觉要上瘾了呢。

关甜甜没有说，其实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开什么派对，只是在浴室里面养了很多金针菇。

她欺骗大家，是因为她害怕朱静，当时污蔑她，自己也有份。

这个秘密应该没人会知道吧，她还挺喜欢蘑菇的。

最后，廖小米永远不会说，他想过把林妙推到窗外，把王雯就地杀死，把梅花J割掉脖子，把关甜甜说成仇人。

什么，穆薇？

唔，这个女人倒是很特别。

毕竟一个瞎子，能有什么威胁呢。

就这样吧，他们都上了直升机，何慕的头发很喜剧的只黑了一半，一把把他抱住，拼命解释什么空管局啊，直升机飞多久要补给啊。

她没看穆薇的脸都黑了，旁边的女人们也神色莫名。

“小米，看来我以后出差都得带着你了。”何慕总结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看着城市下面，无数的救援艇在大街小巷穿梭，划出无数白痕。

廖小米突然想起什么，对穆薇问：“那个。”

他发现何慕很敏锐的转过头，但还是说：“你姐姐在医院，应该没事吧。”

毕竟那地方应该跟这里一样，都没有什么物资。

穆薇知道廖小米在跟自己说话，因为何慕在身边，连名字都不能说出来吗。

“姐姐她很厉害的，不过你放心，她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米肉的。”

何慕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米肉，看来我们可以聊很多东西了。”

“到时候再说吧，累了。”

所有人陷入沉默。

“呵。”

何慕把目光从穆薇身上移开，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你笑什么，小米？”

廖小米眺望开始缩小的城市，完美的侧脸让人目眩，他笑道：“找个时间去海边吧，我想看看海。”

他看见被洪水包围的城市，看见头顶上的SOS，看见一个人被推下楼层，看见房间里人们分食血肉。

他会怀念这个崩塌的世界，这段时间，他过的很快乐。

————

“喂——这里啊啊！！！”

楼顶上，宋佳气的哇哇大叫，那直升机已经飞远了。

“嗯，有信号了？”

她看了看手机，拨打一个电话。

“老板，两个人关系很好啊，是不是林妙演技不行？还有，那个梅花J是个什么情况，您怎么能同时叫两个杀手呢，我差点被爆头了，幸好忽悠了一个蠢货.....什么，廖小米？那我可就有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