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说道：“一开始聊的还挺好，我和那个HR聊的很是投机，从公司的上市聊到了厂区的绿化，从品牌宣传聊到单位洗手间的香水牌子，从人员的管理聊到人列计算机，最后提到薪资的时候，我说我作为一个充满了斗志和创意还有理想的新时代大学生，实习期要八千不过分吧？转正九千不过分吧？”

张扬差点喷出一口米饭，咽下去说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变了一副嘴脸，把我请了出来，给我说回去等通知。”

张扬喝了一口水，说道：“你也不看看咱们这三四线小城市，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敢要八千，我面试都只敢说四千五……”

“这么少你也要去？当初毕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呀，你可是立志要做一个放飞梦想的有志青年，要出淤泥而不染，要做有意义的工作，要不为五斗米折腰，要对得起自己的灵魂……”

秦轩回忆起峥嵘岁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张扬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现在呀，可不想关心什么灵魂了，那是神明该关心的事，我现在啊，就关心一些小事，诸如热爱生命，珍惜时间，节约用水，给阿七做饭，静悄悄的做人。”

张扬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高，我是甘为五斗米折腰，且不会嫌五斗米少。再说了，灵魂又是什么？从物理上来说，它不过就是一个屁而已。”

秦轩咂了咂嘴，说道：“好家伙，你竟然能用物理学解释精神学，你厉害。”

张扬回道：“钱难挣，屎难吃，这是我接触社会后感触最深的一句话。”

阿七听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也乐得没自己啥事，自顾自的在那猛吃，只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讨论屎尿屁。

张扬又夹了一块五花肉到阿七的碗里，问秦轩道：“上大学那会儿，我记得你还惦记着找个富婆，或者做鸭子去呢！那不是轻松多了？也没见你去实现这伟大理想。我记得当初宿舍里都笑话你没骨气，尤其许青那家伙笑得最疯狂。”

秦轩撇了撇嘴说道：“有没有骨气，那要看你怎么说了，你要说上大学去当鸭子，这听着确实有点没骨气，但是，你要是换个角度来说，说是当鸭子的时候抽空上了个大学，这一听是不是就很励志！”

“噗……”张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噎死。

这家伙……说的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阿七则听着他们奇怪的谈话，心里想着，总算从屎尿屁上聊到鸭子上了。

听张扬说楼下一家果木烤鸭店味道很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尝尝。

秦轩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想我秦某人，十年寒窗，考取功名，曾几何时，也想着毕业以后可以大展抱负，报效祖国，不曾想却一次次碰壁，怀才不遇，最终也只能沦落到为了五斗米折腰的地步，真是天可怜见啊！”

张扬总算捋顺了一口气，说道：“首先，这世上绝对存在不需要读书也很有才，不需要努力也很有钱的人，其次，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噗……”这下轮到秦轩差点噎死了。

互相伤害。

秦轩喝了一口水继续抱怨道：“现代的社畜太卷了，我卷不动啊，真想穿越到古代游山玩水去，比如盛世大唐，我真想去大唐找李白唠唠嗑啊，我想，李白一定是懂我的，我们会结伴游山玩水，曲水流觞，然后他会在历史上留下一首《赠秦轩》，哈哈！”

张扬看了看一旁闷声吃饭的阿七，问道：“阿七，你说李白会喜欢他这种人吗？”

阿七连筷子都没停下，就果断的回道：“不会，他太普通了，大唐多的很。”

“阿七你……”秦轩气结，然后狐疑的问张扬道：“你怎么问阿七这个？”

“因为阿七就是在大唐卷不动了，穿越到现代来逃难的。”张扬一边扒饭一边淡淡的说道。

“切，我还说我是秦始皇转世呢！打钱！”秦轩不屑的说道。

张扬和阿七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信。

说阿七是穿越来的，和说昨天晚上见到了外星人是一样的效果。

谁信啊！

秦轩转头看着阿七，开玩笑的问道：“你说，李白喜欢什么样的人？”

阿七停下筷子，思考了一下，说道：“心系天下的人，或者放下一切的人。能做到这两种的人，都是圣人。”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世上，能有几人做到呢？”秦轩感慨道。

然后又转头对张扬说道：“我，秦始皇，打钱！”

张扬是实在不耐烦他的唠叨了，再说下去就没饭吃了，于是嗔怒道：“你个法人！别闹了！赶紧吃饭！再不吃，菜就让阿七吃光了！”

三人看着见底的盘子面面相觑。

秦轩幽幽的说道：“说好了毕业不再叫这个外号的，过不去了是吧？”

“法人”是秦轩大学三年的外号。

可敬的是这外号还是政治老师给他起的。

典故是，大一的某天，政治老师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讲解什么是法人和自然人的时候，这小子在讲台下面也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在和旁边的美眉愉快的讲解什么是赛亚人和超级赛亚人。

其音量甚至盖过了讲台上的音量。

一向和蔼可亲的政治老师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叫道:“秦轩！你给我起来！给同学们解释一下“法人”和“自然人”的区别！”

秦轩站起来咂了砸嘴，不高兴的说道：“老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政治课上您怎么能问我生物学上的问题呢?”

政治老师气得指着秦轩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蹦出几个字：“你……就是一个法人！”

当时的张扬只感叹，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骂人不带脏字。

从此，这个外号就伴随了秦轩三年。

阿七凑过来问张扬：“法人是什么人？”

张扬一边捡着所剩不多的菜，一边说道：“法人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