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梦觉醒来,身边只有江望笙一人。
她缓缓坐起,揉着脑袋,“我在哪啊?”
“天望城旁的一个小镇。”
黄梦觉起身,全身酸痛,嚷嚷:“那太监好厉害啊。”
“他之所以能有天榜第三的排名,大多是因为他那至阴致寒的内功。”江望笙看了她一眼,“你竟然还敢跟他对掌。”
“你怎么知道?”
“若是出剑抵掌,岂能让内力窜入五脏六腑?他奉命行事,总不可能真想杀你吧?”江望笙白了她一眼。
黄梦觉道:“你是没看见我当初有多厉害。我挡他第一招的时候,出了春秋一剑,就连天榜第三都能被我逼退些许。”
“春秋一剑,是春秋剑庐的最高级的剑法?”江望笙试问。
“对啊。我师父超级厉害的本事。”
江望笙咧嘴一笑,似钦佩,似讥讽。
黄梦觉惊醒,“云语嫣呢?”
江望笙回答:“北离有动作,和亲只是陛下的障眼法而已,没有真想那么做。所以,我就让云语嫣早早回去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去?”黄梦觉好奇地问。
“她可是公主!拐跑公主,随便就能给我一个罪名。”江望笙回答。
“哦。”黄梦觉略带失落。
江望笙迟疑片刻,道:“聂天舟进京了。”
“大师兄来了?太好了!”黄梦觉喜出望外。
“聂天舟来了能怎么样?”江望笙撇撇嘴。
黄梦觉舞着拳头,道:“我大师兄可厉害了,是春秋剑庐,除了师父外第一高手。”
“叶渐青呢?”江望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黄梦觉身子一顿,“我也不知道二师兄为什么要叛出师门。我记得,二师兄以前对我可好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道。”江望笙不由得感慨。
“什么意思?”黄梦觉问。
江望笙斟酌良久,“春秋剑庐门下弟子不少,可只有叛出师门的叶渐青,寻到了自己的剑,这才跻身天榜前列。”
黄梦觉仍想追问,江望笙道:“话已至此,剩下的需要你自己体悟。”
江望笙知晓剑甲老人的打算,可他并不想破坏黄梦觉心中那个伟大的师父。
她未来的武功进境,全在她一人。若悟得,虽大悲,但勘破心之关隘,武功进步飞速。
若未得其奥,身处九品,放眼武林,亦是上上之人。
江望笙喃喃:“聂天舟偏偏在此时进京,恐怕,是皇帝老儿故意为之。”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恢复真气的黄梦觉,暗道:“她是剑甲老人的爱徒,大抵是剑甲老人听说,请求陛下留下她。”
“既然如此,春秋剑庐和西楚皇室真真正正站在了一条线上。”
江望笙看向北方,“刀神山,恐怕也和北离皇室站在一起了。”
蓦地,江望笙神色一动,望向西北方向,眉头越皱越深,失声道:“怎么会?”
......
今日早朝,老官员们上奏乞骸骨,楚皇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请求再任职几年,但架不住他们执意要走。
楚皇心中大笑,表面悲恸万分,于文武百官面前,亲自起身,至殿下,看着走出的十几位老臣。
楚皇郑重道:“诸位爱卿,西楚之昌盛,离不开你们的勠力同心。只要西楚还在一天,你们的子孙将永享国之荫封。”
“臣,谢过陛下。”十几个老臣鞠躬行礼,随即离开了太和殿。
楚皇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看向坐下,“兵部郎中——左柚!”
“臣在。”
“你任职数年,不见任何成色。如今竟敢写文诋毁西楚用兵之策,该当何罪?”
左柚露出惶恐之色,“臣知罪。”
楚皇冷声道:“贬你出京,任夜澄郡太守一职。”
“谢陛下宽恕。”
一人登时色变,站出来,道:“陛下,臣有疑问。”
“讲。”楚皇眼中闪过杀机。
“夜澄郡太守申闻,任职十余年,勤勉努力,颇有作为,并无过错。”那人道。
兵部侍郎江空流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夜澄郡太守申闻,横死于府邸之中。”
那人脸色大变,忙退入群臣之列。
楚皇道:“还有本奏吗?若没有,退朝!”
......
“大师兄。”黄梦觉欢快地跑进了自己家的厅堂。
聂天舟此时正同黄映君饮茶攀谈。
聂天舟起身,笑道:“小师妹,好久不见了。”
“大师兄功力又有所精进啊?”黄梦觉眼中闪着异色。
“小有所成。”高大的年轻人笑道。
聂天舟看向了陪同的青年,拱手道:“阁下想必就是江望笙吧。早就听说过你剑法通神,改日定要切磋一番。”
“过谦了。”江望笙颔首回礼。
黄映君走过来,“望笙,此次辛苦你了。”
“无碍。黄伯伯您没事就好。”
江望笙打量着聂天舟,暗道:“天赋一般,勤奋刻苦,剑道应该也是中规中矩。”
聂天舟也悄然观察着江望笙,心说:“好高明的藏匿内息之法,我竟看不出来。并未佩剑,难道已经达到了剑法极高的境地?”
黄映君开口:“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在我府上相聚,不如就切磋一下剑法。点到为止,如何?”
黄梦觉激动地拍手,“好好好!大师兄,让他看看我春秋剑庐剑法的奥妙。”
“梦觉!”黄映君轻喝一声。
黄梦觉噘着嘴,“他总是一副剑道宗师的模样,我只是想看看,谁更厉害。”
在她看来,江望笙剑法固然厉害,可之所以有此神威,和深厚的内力分不开。
若单论剑意,春秋剑庐未必会输。
聂天舟看向江望笙,拱手道:“江兄,在下正有此意。”
江望笙环顾四周,隔空一抓,真气捏来了两支毛笔,道:“以剑相斗,难免出现血光。你我写字,切磋剑意。”
“好。”聂天舟大喜之余,也暗暗吃惊江望笙对内力的掌控。
聂天舟暗诽:“剑客,重在剑,内力终究是辅助。”以此来稳固自己的信心。
黄映君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我府上新添了两颗泰山的镇宅石柱,现在就放在后院,替其上,可否。”
“是。”江望笙答道。
石柱不大,恰好够写十几个字。
聂天舟望着石柱,又摸着自己的佩剑,心有所感,向前一步,道:“献丑了。”
随即,他将剑意注于笔尖,柔软的狼毫霎时间锋利似剑。
聂天舟写工整楷体,石末飞扬,入石三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字字重逾百斤,尽显其厚重老练,这与他习剑多年的经验息息相关。
黄映君看着工整如一的字,“天舟年纪轻轻,剑法深沉,日后必定大有成就啊。”
江望笙面无表情。
黄梦觉激动地直拍手,“剑意扑面。”
“我也是写字畅意抒怀,心境高涨,此意,远超我平常之水平。”聂天舟道。
黄梦觉自语:“大师兄的字写的真好,跟雕版印刷似的。”
聂天舟有些尴尬,黄映君也很为难。
书法作品,若被人说是印刷一样,可谓是毫无神韵,与骂人无异。
江望笙拿起笔,以流畅行书写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剑意融入,字体浑然天成。
黄映君眼中闪着光,“好字!”
潇洒肆意,飘逸若仙,与自然造化融为一体,但又有所超脱。
最后一字落笔,江望笙暗暗运了一道真气,注入其中。
聂天舟盯着石柱,双眸渗出鲜血。
黄梦觉却能直面石柱字体。
江望笙心想:“黄伯伯不通剑术,难以看出剑意奥妙。可她居然毫无反应,果然是习剑的好胚子呀。”
聂天舟面如死灰,“我输了。”
“江兄,在下佩服。”聂天舟对着江望笙鞠躬行礼。
黄梦觉心有所感,两指并拢作剑,欲模仿其上剑势,但内心却产生了莫名的抗拒。
江望笙开口提醒:“你学的是春秋剑庐的剑法,不要临摹,只需感悟剑意,不然会走火入魔。”
“哦。”黄梦觉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