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
江晚秋忙得大汗淋漓,三过家门而不入,率领刑部众人,摒弃前嫌,与大理寺,城卫合作,维护天望城的治安。
日暮黄昏,残阳如血,江望笙在小院儿里饮茶吃果,听着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吟唱歌曲。
自打江空流南下,江晚秋忙得不可开交后,他终日犬色声马,闲暇时看一看天机阁送来的情报。
“望笙!”江晚秋气喘如牛,走进院子。
嫂子宋栖月听到动静,将热了多次的粥端过来。
“栖月,你真好。”江晚秋满脸洋溢着幸福,牵着宋栖月的手,凝视着她动人的眸子。
对面的江望笙咳嗽了一声,“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将流民控制住了。天望城虽然地域广阔,但上面有命令,不让流民进城,现在就安置在城外。”江晚秋一边喝粥,一边回答。
江望笙面不改色,也不多问,因为他知道,从江晚秋处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江晚秋又和江望笙说了一些家长里短......
“诶,老乡,前面那都在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今儿丑时就开始排队了。”一人环顾四周,低声道:“赋税和兵役重,大家都在想办法。这里有一位贵人收土地,价格不菲啊。”
“竟有此事?”
“那当然,拿着你家的地契,直接就换来白花花的银子呢。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嘛。”
“有理有理。”
小巷深处,大排长龙,无一不是务农之人,衣衫破烂,灰头土脸,手里紧紧攥着地契,时不时伸长脖子查看前方情况。
一个负甲佩剑的人来回巡视,嘴里嚷嚷着:“若是有人问你们在干什么,知道怎么回答吗?”
“知道知道,这里在卖酒酿嘛。”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笑嘻嘻回答。
“知道就好,回去之后,不得大肆宣传,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就把地便宜卖回你们。”巡视人晃晃荡荡,嘴里交代。
“是,大人。”
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农,拖着半残废的腿,低声问:“这位官爷,在收地的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该问的别多问!”巡视人恶狠狠道。
堂屋内,一个账房先生秉笔写下交易的银两和人名,另一个人检查地契。
从早上到晚,交易得地契垒起足有半尺高。
堂屋陈设普通,只有桌子,椅子。四面八方有六人披坚执锐。
拿了钱的人无一不是喜上眉梢,终于可以还上赋税并把兵役用钱解决掉了。
街市另一个巷子。
一群人簇拥而入,不多时,拎着粮食满载而归。
天望城宁静祥和,其下暗藏汹涌波涛。
国公府
惠妃被杀,皇后被人揭发,后宫乱作一团,但后宫最强大的两大势力因此瓦解。
长公主动用狠辣手段,将其他想要作乱的妃子们压制下来,让整个后宫其乐融融,不再伸长手干涉朝政。
碍于先皇情分,皇后虽居于首位,但待遇和冷宫一般,楚皇不再前去,反倒是经常临幸一些不起眼的女子。
珍妃就是如今最被楚皇宠爱的女子,如日中天,其他老牌妃子都得避其锋芒。
珍妃之父被封为敬国公。
此人饱读诗书,颇有才干,在陈邦舟被罢官后如潜龙出水,逐步收拢天望城基层官吏。
敬国公穿着大红长袍,大刀阔斧坐在太师椅上,身畔两位美娇娘侍候,一人喂他蜜饯鲜果,一人奉上鲜嫩新茶。
敬国公就这么望着天际,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黯淡的天空残留着几颗星,像是先皇和几个老将的目光,注视着西楚的运行轨迹。
一辆马车驶来,十几个赤裸上身的精壮大汉从庭院内走了出来,将一只只大箱子抬进了国公府。
敬国公缓步走来,给了领头人一个眼神。
“大人放心,绝对干净!”
敬国公打开了箱子。
淡月悬空,院内却有着堪比银月的光芒。
海量的银子映入眼帘,敬国公欣然一笑,用低沉的声音说:“做得好。”
“大人,明日......”
“继续,我已经打点好了。”敬国公束了束袖子,叮嘱:“一定要低调,离朝中的权贵远一些,别让他们注意到。”
“放心吧大人,我们的人一直在街上巡视,但凡有一个穿着不凡的人靠近,我们就马上收起来。”领头人贼笑。
敬国公满意道:“干得不错,事成之后,有你一份。”
“谢大人。”
“对了,城外的难民,我让你联系得怎么样了?”
领头人道:“那群刁民不识好歹,一说要让他们参军就吓破了胆,更别提甚么做私军了。”
敬国公眼中闪过了杀意,“还是得压!马上就入冬了,得让他们感受世间的寒冷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再做两天就马上收手,用的人,结束后......”敬国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领头人会意,深深低下了头,“属下遵命。”
“我会暗中运作,把城外的流民赶走。你的任务是带着你手下的人混进去,当他们的领头羊。”
领头人怔了怔神,“这......”
“我会让人乔装成朝廷的人,里应外合......正好,就用这几个人,用刁民的手除掉。”敬国公声音如九幽寒冰。
“我明白了。”
“带他们去西边的城邑,届时,我会再联系你交代细节。”敬国公淡淡道。
不多时,一只质地特殊的箱子被搬了进来,打开后,里面全是地契。
敬国公眼中满是贪婪之色,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挥挥手,“你们先走吧。明日的活计,我已经在城外安排了。”
“是,定不负大人所托。”
堂屋内,敬国公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将箱子抬进去藏起来。
一个人走过来,“你瞒着我在做这种事情?”
敬国公道:“我只是想给先生一个惊喜。”
“确实是惊喜,但你是从哪里来的东西?”
敬国公摸着胡子,“是送往北境的粮草,那个老家伙吹枕边风把消息泄露了,我的人趁机给劫走了。”
“你知不知道,这可是灭族的大罪!”那人低声嘶吼。
“无妨,北境沦陷,最麻烦的是北王和江空流,现在又有东方战事。”敬国公看了那人一眼,“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查。”
“可......”
“线索我都抹除了,天下除了你我二人,再无人知晓此事,而具体细节...呵呵,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那人陷入了沉默。
“我有今日,全靠先生的出谋划策,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敬国公拍了拍那人的肩头,在他耳畔低声道:“我说要为先生报仇,绝不是一时之气。”
那人身子一窒,对着敬国公深深一拜。
江望笙盯着夜空,宛若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一切吞噬殆尽。
尚有光泽的几颗星也变黯了。
一抹剑光划过长空,宛若雄鸡一唱天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