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笙蹑手蹑脚登上了黄梦觉的马车。
“你怎么来了?”黄梦觉眉宇间带着些许欣喜。
尴尬的江望笙并无仔细观察她的情绪,只讪讪一笑,道:“丞相要休息了,我再待下去不合适,就过来了。”
黄梦觉欲言又止,“哦”了一声,目光飘向车厢的四周。
江望笙正色道:“此次出行,路线规划叫我看看。”
黄梦觉摇摇头,低声道:“路线规划有数条,名义上是大理寺和内阁所选,实际上全权由丞相大人临时决断。”
“那我们?”
“想必丞相大人已有安排,我们只需要保护好丞相大人的安全即可。”黄梦觉回答。
江望笙打了一个哈欠躺下。
黄梦觉眉头一挑,“你干嘛?”
“休息啊。”江望笙回答。
“你,你在我这里,成何体统?”黄梦觉变得结巴。
“没人给我准备马车呀。”江望笙愤愤不平,“我才是最大的保镖,居然让我蹭别人的车,这是谁的安排?”
“你,你怎么不跟那个,那个内阁的人待一起?”黄梦觉脸上刷了些粉红。
江望笙回答:“他有点问题,跟他待在一起有些烦。”
“哦,那......那好吧。”黄梦觉故作无奈,心中暗喜。
江望笙好奇道:“我听说大理寺用了不少暗探,是不是都掌握在你手里。”
“是。”黄梦觉点点头。
江望笙追问:“别逢君是不是给你安排了别的任务?”
“何以如此问?”
江望笙有理有据道:“那个老狐狸做什么事肯定都有一个后手,我猜他会不会埋了什么连皇帝老儿都不知道的手段。”
“那我就不得而知,反正我掌握的东西都要和内阁共享,这也是寺卿大人的要求。”黄梦觉泄气道。
江望笙看着黄梦觉另一边几只雪白的鸽子,道:“他们担心咱们无法打猎,还专门准备这些东西给咱们改善伙食呀。”
说罢,江望笙捏起一只鸽子。
黄梦觉嘴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一把夺过鸽子,冷冷道:“这是信鸽。”
“信鸽?怎么在你这儿?”
“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改变的决策我要飞鸽传书给每个地方的大理寺分部,让他们上传下达灵活应对。”
......
天望城,楚皇临时举行的朝会结束。
文武百官依次告退,路上,焦大千双手隐藏在长袍中,向黄映君和江空流靠过去。
江空流淡淡一笑,“多谢焦首辅配合。”
“无妨,之前我的奏折造成诸多恐慌,幸得几位仗义出言,我才免于责罚,一个小忙而已。”焦大千语气平淡。
黄映君徐徐道:“我们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多行这种合作双赢之事。”
焦大千眼神复杂,看着远处巍峨连绵的皇城,笑道:“陛下可不会允许我们合作。”
“言之有理。”黄映君意识到了刚才的小失误。
江空流问:“焦首辅找这么一个人,不容易吧?”
焦大千点点头,“在我看好的人中,找一个话多且狂热崇拜江望笙的,就他一个。我记得你们两家不是有婚约吗?”
“的确,只是小辈们不争气,总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江空流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黄映君点点头,“我家姑娘就是这样,有时候只有逼她一次,她才能正视这个问题。”
焦大千古怪地看着他们,又道:“你们对陛下的几个决策怎么看?”
“老丞相离朝,一切都需要焦首辅尽心辅佐呀。”江空流说了一句客套话,随即道:“陛下非无才之君,只是执念有些深,老丞相确定了总体路线,陛下自会完善细节。”
“细节的确完善了,可是我们就要遭老罪喽。”焦大千感慨。
黄映君道:“陛下之前在天下人面前出糗,现在也该让陛下找一找威风了,毕竟是我大楚的君王。”
“不错,焦首辅,这段时日,陛下有什么牢骚,我们受着便是了。”
几句话后,三人分别。
......
月色朦胧催人眠,晚风拂过铁衣备
江望笙熟睡中,有人轻轻敲了敲车门。
黄梦觉猛然惊醒,道:“请进。”
车夫低沉的声音响起:“大人要求我们在前方的小镇暂作歇息。”
黄梦觉脸色一变,问:“是丞相大人的要求吗?”
“是。”
黄梦觉疑惑地看向江望笙,回答他的只有江望笙紧闭的双眸。
“还未出西楚,怎么就休息了?”黄梦觉疑惑地喃喃。
“对了,后面还有使团的老头自,身体不好,一路上,跌跌宕宕,确实需要休息。”
黄梦觉摸了摸身畔乖巧的信鸽,写上十几个字,放飞信鸽,令其向东方飞去。
黄梦觉迟迟无法入睡,时而看一眼江望笙,回想着之前的所见所闻。
旋即,一声疾令喝止马匹,整个使团车队停了下来。
黄梦觉起身,正要掀开车帘,江望笙伸出手,拦住了她。
“小心。”江望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率先探出头。
整个车队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宛若未被开辟的天地。
“就让我来做一次盘古。”江望笙自信一笑,大步迈出,走到了丞相车驾旁。
“情况如何?”
“有点糟”江望笙面不改色。
陈邦舟探出头,见四周像是死一般寂静,在车队最前方的十几个骑兵宛若人间蒸发,连陈邦舟的车夫也没了踪影。
“他人呢?”江望笙询问。
“他发现事态不对,停下来后就匆匆追去。”
江望笙愣了一下,“追?”
“不错,前方的十几个人瞬间被击毙,连带尸体马匹一并被人带走,就像,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出手。”
陈邦舟面色严肃。
黄梦觉慢慢下车,问:“怎么了?”
风起云涌,将淡月遮盖,此地彻底陷入了黑暗。
江望笙环顾四周,低声道:“你去保护使团的那群人,还有康文尧。”
“好。”黄梦觉点点头。
“好。”另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
黄梦觉吓了一跳,待到那人逐渐靠近,她惊道:“截天散手前辈?”
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黄梦觉,提醒:“我现在叫左手剑。”
“是,左手剑...前辈。”黄梦觉看向了江望笙。
江望笙道:“路上除了我,怎么着也得有一个天榜级别的人物坐镇吧?”
左手剑道:“我察觉到了许多诡谲的内力波动,重叠繁琐,不似人类所有。”
“难道,难道是鬼?”黄梦觉全身发毛。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就算有,一剑劈了便是。”江望笙笑言,拿起了一个火把,向前方走去。
陈邦舟问:“有把握吗?”
“信手拈来。”
“来了!”左手剑断喝。
死寂的黑暗之中,好像又一只有一只眸子,冒着血光,从四面八方观察者使团车队。
一声嘶吼,好似冤魂哭泣。
一掌巨大的骷髅头旗帜划过长空,遮蔽为数不多的月华。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道道影子从远处飞来,手持镰刀等罕见的兵器。
“杀!”有人低喝,紧接着便是诡异难测的笑声。
“这么大的阵仗?”陈邦舟从始至终语气平淡,不曾露怯,足见其深沉老辣。
黄梦觉喃喃:“这是什么啊?”
“百鬼夜行。”江望笙徐徐道。
左手剑附和:“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绝影的最高杀招。”
江望笙冷冷道:“丞相大人的那位八品车夫,应该就是绝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