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至南唐边境,南唐军队纵横排列,为车队让出一条路。
江望笙驾驶马车缓缓行驶,谨慎地观察四周。
陈邦舟的声音传来:“放心,他们都是女帝的亲军,不会对我们下手。”
江望笙愣了愣,低声问:“您怎么知道?”
“仔细看他们的甲胄,南唐前朝皇帝的亲军铭刻蛟龙,女帝亲军铭刻五瓣花。”陈邦舟娓娓道来。
江望笙低声道:“您应该也有感觉吧,这里面的高手可不少,群起而攻之,必然会对我们造成大麻烦。”
“那就更不能露怯,恰好由你驾车,能体现我大楚的气势。”陈邦舟带着笑意开口。
江望笙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扫过前方众将士。
长剑寒光凛凛,甲胄在日光的折射下闪着乌光,精良的装备,整齐的队形,极好的武者与士兵分布。
江望笙眯着眼睛,暗道:“南唐国力果然惊人。”
行了十里有余,路过一凉亭,四周尽是士兵,只是他们的甲胄上铭刻了蛟龙。
江望笙喝令马匹停下。
亭子内一个穿着儒服的中年人起身,缓缓向他们走来。
“南唐,钱重,拜见丞相大人。”
陈邦舟掀开车帘。
钱重眯着眼睛,只能看见陈邦舟的一角面容,眉头微微皱,开口:“陛下有旨,请陈丞相暂时停留副都潜龙城歇息。”
陈邦舟沉默良久,开口:“我们是来拜见南唐陛下,还请钱大人行个方便。”
“恕在下无礼,陛下有旨,西楚使团,暂不得进入帝都天倾城”钱重语气带着不善,声音加重。
陈邦舟扫视他身后的士兵,笑着问:“你可知,本相为何而来?”
“在下人微权轻,不得而知,只知奉行陛下旨意。”钱重不卑不亢道。
陈邦舟轻吟:“潜龙城......副都...天倾城。”
江望笙登时明白了前因后果,轻轻驱动马匹,朝着天倾城的方向准备进发。
钱重手一挥,四周在山原旷野巡视的士兵闻声而动,纷至沓来,死死将天倾城的驿道挡住。
江望笙冷笑:“放肆!我大楚丞相大人亲自莅临南唐,未有鸾台凤阁夹道欢迎也就罢了,怎么还阻拦去路?”
“陛下旨意。”钱重脸色阴沉如水,示意士兵前压。
身后排列整齐的兵团察觉动静,在一人的带领下冲过来。
“钱大人怎么来了?”一个年轻小将驾马走上前,和江望笙并排。
他看了一眼江望笙,拱手道:“在下周洋,奉了陛下的旨意,为西楚使团开道。”
江望笙颔首行礼。
周洋道:“钱大人,你声称前来交接梅花卫携带的重犯,怎么对陈丞相动手了?莫非这位兄台是梅花卫?”
说着,他看向江望笙。
江望笙皮笑肉不笑,凝视着钱重。
钱重深吸一口气,闷声道:“西楚使团,不可进入天倾城......陈丞相,你我虽国别不同,钱某对您钦佩之际。”
周洋笑道:“你就是这么一个钦佩之法?”
秦钟犹豫再三,无奈道:“请陈丞相回西楚,否则,前路生死难料。”
江望笙脸上淡淡的笑意荡然无存,一字一句道:“大楚使团,对此次出行势在必得。”
钱重并不理他,直视马车内的陈邦舟,道:“钱某擅自做主,假传陛下之令,是因为天倾城中,有许多人不愿您出使南唐。”
钱重看向周洋,“陛下给你的任务是,在我南唐边境巡视,随时听后帝令,因此你不能入境保护使团。”
周洋抿着嘴,看向了江望笙。
江望笙头靠后,听着陈邦舟的交代,随即点点头,道:“钱大人,我们必须去天倾城!”
钱重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那钱某只有得罪了。大人放心,我们不会伤你们一分一毫,只会将你们带回西楚。”
陈邦舟道:“你可知我面前之人是谁?”
钱重这才将目光落在江望笙身上。
半晌,江望笙抽出了腰间的玉箫,有意无意地看着钱重。
钱重瞳孔一缩,无奈点头,“是钱某唐突了,请陈丞相恕罪。”
说罢,径直跪下。
几人登时脸色一变。
陈邦舟忙道:“钱大人,不必多礼。”
钱重起身,驱散了挡路的士兵,令他们重回岗位巡视。
钱重徐徐道:“丞相大人,钱某有几句话要告知于您。”
“但言无妨。”
钱重道:“南唐朝政,想必丞相大人一清二楚,既然陛下有和西楚联盟之意,同样也有人不愿意和西楚联盟,甚至乐于看西楚灭亡。”
“因此,丞相大人的安危便至关重要。”
钱重顿了顿,起身,对马车行礼,“今日,钱某唐突,不知玉箫剑仙大驾光临,还请赎罪。既然有先生你陪同,那前路便可坦然无阻。”
江望笙对其拱了拱手。
陈邦舟低头行礼,“多谢钱大人。”
“请。”钱重袖袍一甩,将去往天倾城的方向让出来。
江望笙看向马车畔的周洋,道:“多谢。”
“无妨,预祝你我两国,联盟顺利,共克强敌。”
“同祝”江望笙简短回答。
一行人走后许久,周洋如梦初醒,感慨:“他娘的,居然是先天宗师,玉箫剑仙呐,居然比我还年轻,真厉害!”
江望笙漫不经心道:“这一路上,至少有几十个暗探传来动静,凡是藏匿兵刃者,都被左手剑处理掉了。”
“我知道。”
许久过后,江望笙开口:“女帝一脉的势力微弱至此吗?”
“不错,对于我大楚来说,联盟南唐是对抗北离的唯一通途,同样,和我们联盟,也是女帝扳回局面的唯一手段。”
陈邦舟道:“方才那位钱重是孔门一派,他们向来克己复礼,而他,倒是个机灵的人。”
“您是怕我遇到迂腐老儒生时起了冲突?”江望笙试问。
陈邦舟答道:“不,我的意思是,若是遇到迂腐的老儒生,直接以武力威慑,大不了一剑砍了他的脑袋。”
江望笙身子一顿,险些来了个急刹。
随后,江望笙笑道:“看来女帝和另一脉已经势如水火了。”
陈邦舟开口:“女帝一脉,朝政有鸾台凤阁,文有书院一脉,武嘛,则只有她的梅花卫。”
“鹤鸣山呢?”
陈邦舟道:“鹤鸣山同女帝一脉关系十分微妙,涉及到了国运。”
“您的意思是,鹤鸣山只有在国家存亡之际才会出手参与朝政?”江望笙询问。
“是的。”
江望笙徐徐开口:“可如果真到了女帝一脉势微,鹤鸣山岂不是会背刺女帝,迎合新帝?”
“是的。”
江望笙一阵无语。
陈邦舟低声道:“当年,女帝上位,手段果决狠辣,南唐老皇帝积攒了十几年的手段未来得及亮出,就被女帝杀死。因此,鹤鸣山倒戈,替女帝看管南唐天下。”
江望笙惊呼:“潜龙城?”
“前朝老臣全体请求,立潜龙城为副都,为此,十几个老人被诛九族。”陈邦舟道。
陈邦舟继续道:“女帝上位后,刻意焚书坑儒,所有对她不利的东西尽数被毁,这些事情,典籍未曾记录在册,只有我们这些老人凭借久远的记忆知晓。”
陈邦舟又补充一句:“天机阁的也被毁了。”
江望笙讪讪一笑,“女帝怎么这么厉害啊。”
陈邦舟道:“女帝的家族你知道吗?”
“雪?”江望笙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最末尾的马车。
陈邦舟道:“雪族基本被灭,动手的人正是女帝自己。”
江望笙砸了咂舌。
陈邦舟解释:“雪族早就有篡位的想法,女帝当初作为一个宫女进宫,是为了夺取后宫大权,方便他们篡位。”
“未曾想,女帝机敏如斯,凭借背后的家族,迅速夺得后宫大权。野心勃勃的她,最终将目标放在了皇位上。”
陈邦舟顿了顿,道:“女帝将雪族的几位掌权人设计除掉,拿到了雪族的核心力量,不断积累,最终上位。”
江望笙喃喃:“好强悍的手段。那为什么现在......”
“她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一个人,一代人,怎能抵得上南唐正统上百年的积累?”陈邦舟回答。
众人还未抵达天倾城,大批军士赶来,手持利刃,对着使团车队。
远处,弓手搭剑拉弦,对着陈邦舟的马车。
几十个七品以上的高手来到了军士前方,两位九品相继赶来。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杀!”一位九品武者厉喝,抬起手中大剑,冲向陈邦舟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