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鸢主动开口介绍:“文坛大会是天下文人士子的盛会,三年一举,孔门和书院为东道主,届时,北离和西楚的名士都会前来。”
夏南鸢顿了顿,道:“孔门和书院的辩驳已持续了十几年,谁也说服不了谁,尤其是近年来,国公一脉实力逐渐增强,对陛下产生了威胁。”
江望笙喃喃:“是要在思想和舆论上占据上风?”
“不错,若是这场旷世辩驳书院一脉败下阵来,孔门一脉将会成为天下儒道真正的执牛耳者,南唐的文人都会附和孔门一脉,那时,国公的势力足以颠覆陛下统治。”夏南鸢低声回答。
江望笙道:“书院一脉的能人不少,阳烈是一个,李沉舟是一个,陆遥风是一个,都正值壮年。反观孔门一脉,只剩下垂垂老矣的孔摹支撑。”
夏南鸢神色凝重,道:“话虽如此,但孔门一脉传承了千余年,其底蕴无人可知,是否会有旷古烁今的老怪物尚不好说。”
“而且,若是阳烈他们三人出了意外,那么书院彻底无法翻身了。”江望笙用手指轻轻敲击桌案。
夏南鸢怔了怔神,笑道:“怎么可能?阳烈可是天榜排行第十八的高手,另外二人也都是九品上的水准,南唐中,谁人能动他们?”
江望笙耸了耸肩,“谁知道国公他们会有什么暗手。况且,天榜是天机阁所排列,凡人所为难免会有纰漏。暗中培养之人也未能知晓。”
夏南鸢的表情变得俏皮,道:“我们南唐有一个趣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
夏南鸢一本正经道:“南唐的帝都是九位得道之人堪舆山川风水点出龙穴,在此基础上大兴土木,汇聚江南龙脉。这龙穴之位,其实是在潜龙城。”
“而天倾城是鹤鸣山为陛下所选,与潜龙城相对,乃凤沼所在,与龙穴共享南唐龙脉。”
夏南鸢顿了顿,道:“不知是谁,给陛下和国公出了个馊主意,声称对方抢夺了国运,因此双方各自暗中雇佣了一批摸金校尉,偷盗挖掘对方的地基,妄图动摇龙脉。”
夏南鸢下意识环顾四周,在江望笙耳畔道:“其实啊,摸金校尉都是一伙人,他们平日里只收钱,不做事,若是遇到复查,便声称是对方修复。”
江望笙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道:“你怎么知道?”
夏南鸢低声说:“这事儿持续了十多年了,直到有一次,那群摸金校尉大醉酩酊将此事说出,被梅花卫和国公的暗卫合作剿杀。国公和陛下十分默契地隐瞒此事,我父亲也是偶然间知道,少时悄悄告知与我。”
“人才啊。”江望笙忍不住感慨。
江望笙问:“南唐坊间都知道女帝和国公的矛盾吗?”
“当然了,现在天倾城才是帝都,一个副都胆敢自称潜龙城,不要命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夏南鸢回答。
“那南唐朝政......”江望笙试问。
夏南鸢回答:“心照不宣而已。国公党有一个别称,叫做驴党。因为他们认为,驴子接地气,扎实,是力量和阳刚的象征。”
“而陛下一脉又叫象党,因为大象既阳刚,又聪明,比蠢笨的驴子更厉害。”
江望笙嘴角肌肉抽搐了一下,“有意思。”
“钦天监到!”
叶氏一族的门房突然朗声大喝,将内力融入其中,传遍了整个大明湖苑。
江望笙眉头一挑:“钦天监?”
在场众人无不露出了好奇与疑惑之色,将目光投向台上的叶封。
叶封愣了片刻,呵呵一笑,说:“诸位莫要着急,待叶某前去接待钦天监的贵客。”
叶封走出堂屋,迈过了武林人士的席位,听着两旁议论纷纷,眉头逐渐皱紧。
钦天监来的是两人,一长一幼。
长者身披太极八卦道袍,背负长剑,手捏拂尘,迈着四方步而来,仪态端庄霸气,看之仙风道骨,功参造化。
幼者尚未始龀之年,乌发方才及肩,五官精致,肌肤若瓷,眉心点着一颗朱砂痣,手持一红木托盘,其上以锦缎覆盖,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在场之人。
叶封走上前,拱手作辑,开口:“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太素,奉命为百花会献上”
“可是奉了陛下之命?”叶封试问。
太素道士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封的表情变得凝重,正要开口命人接过托盘,太素道士便开口道:“请叶先生亲自接过。”
叶封盯着太素道士。
太素道士悠悠开口:“非贫道倨傲无礼,是受人所托。”
叶封轻轻点头,接过了红木托盘,开口:“道长,请落座。”
“贫道尚有任务在身,请恕无礼之举。”太素道士说完,摸着身畔小道童的后脑勺,道:“告辞。”
叶封颔首。
叶封拿着红木托盘,向堂屋内走去。
“诶?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武功秘笈?”
“荒谬!武功秘笈岂能由钦天监送来?要我说是法器。”
“大抵是礼器,或者胙肉。”
“极有可能。”
武林门派相互攀谈讨论,叶封置之不理,踏入堂屋。
江望笙盯着红木托盘上的锦缎,低声问:“以往钦天监都会来吗?”
夏南鸢皱着眉,回答:“钦天监干预他事,乃是重罪!”
江望笙诧异地看了一眼夏南鸢。
叶封将红木托盘放在主案前,看了一眼众人,深吸一口气,内心陷入了抉择。
这时,一位白发老者大步流星而来。
叶封忙正身,恭敬道:“家主。”
“叶家主。”
“叶家主。”
白发老者一边走上前去,一边颔首向周围人回礼。
白发老者多看了一眼屏风。
“叶家家主,叶禅,曾经的天榜高手,如今年纪大了,气血衰退,但也比九品上要厉害。”夏南鸢开口。
叶禅低声嘱咐了叶封几句,叶封便匆匆退下。
叶禅道:“诸位英雄豪杰,叶某闭关悟道,耽误了些时间,错过了百花会,深感抱歉。”
“叶家主客气了。”
“今日能见叶家主,是我等的荣幸。”
“龙行虎步,老骥伏枥,真不愧是英雄呐。”
叶禅抓着锦缎,轻轻抬起。
众人瞪大眼睛,盯着红木托盘。
锦缎被掀开,露出了盘中之物。
一本古籍。
叶禅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拿起古籍,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几个大字。
“众宾同阅”
叶禅将此言重复一遍。
“众宾同阅?骨肉按时武林秘笈吧。”一人兴奋地拍着桌子。
阳烈和孔摹竟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叶禅又翻开一眼,摇摇头,朗声道:“并非是武功秘笈,只是一卷普通的经文。”
“只有形之事或物,非永恒在也,不可道之道,不可名之名,则永恒在。”叶禅将内容念了一遍。
江望笙听了此经文内容,下意识开口:“是《道藏》。”
“没错”阳烈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