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白苏燕却笑若春花,道“说来,你们不觉得少了人吗?”
三人一愣,下意识左右打量,发觉跟自己一块来的贴身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锦嫔最先反应过来,语气平静的道“这事还是该审清楚的好,嫔妾没有异议。”
英嫔死死扣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不要失了方寸,咬着下唇不发一言,顾婕妤却成了最慌张的那个,转头要走,被左右侯着的宫女给拦了下来,挣扎的样子颇为狼狈。
白苏燕道“请顾婕妤去偏殿休息。”
另外两人冷眼看着顾婕妤被架出去,皆若有所思,这么些天缓冲下来,也足够锦嫔将这十日内,宫中发生的几件大事打探清楚,先是赵嫔毫无人性、四处屠戮宫人,再是顾婕妤的陪嫁嬷嬷刺杀珝月太后失败,然后是赵嫔在赵家叛乱中全身而退,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最后联系起来其中的前因后果不难推测。
英嫔也不笨,自然也是看出来赵嫔是在为洛霜玒清理宫中钉子,逼的班氏狗急跳墙,暴露行踪,进一步铲除前朝余孽的势力,此次重惩顾婕妤母家,甚至丝毫不给月恒长公主留一丝情面,更趁机敲打了其余世家望族,让他们回去仔细排查自己家里,万一再有类似的案例,落到洛霜玒手上,下场不会比顾家更好。
可怜顾婕妤还不知道自己母家已经败落,月恒长公主本就非她生母,如今被这么一连累,将对班氏的恨如数转移到她身上,要不是如今在府中幽禁,月恒长公主早就入宫来活撕了顾婕妤。
白苏燕缓步走到贝壳面前,柔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是哪个小主说让你代替倪氏做小主的,你指出来,本宫许你一诺,只要不是什么狂妄之言,本宫无一不允。”
贝壳闻言先是抬头看了看白苏燕,这才转头来回打量锦嫔与英嫔许久,忽而伸出一指指着锦嫔道“我记得是她身边的丫鬟,把那瓶毒药给我的……”
“嫔妾冤枉”锦嫔当即打断贝壳的指认,梨花带雨的哭诉道,“且不说嫔妾与安贵人、顺贵人素无结怨,就算真是嫔妾,嫔妾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巴巴的害人既损阴德又给别人做嫁衣,嫔妾图的什么呀!”
真正是风水轮流转,原先是锦嫔幸灾乐祸,如今又到英嫔看她的笑话英嫔闻言更是眼珠一亮,却又赶忙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道“妹妹小小年纪,天真无邪,怎会枉顾是非,草菅人命,请娘娘明查!”这话里话外可没有替人开脱的意思,反而强调锦嫔年纪轻轻却如此毒辣。
锦嫔拿袖子挡住脸面,掩饰自己双眸中快溢出来的怒火,心中恨恨的骂道我还没想着对你落井下石,你倒是好样的抓到机会就要将我往死里踩,王英儿这账我记下了!
英嫔此时只想赶紧踩死了锦嫔,嘴上仍是不停的说道“请妍妃娘娘明察,这事其中一定有所误会,表妹她自小就是菩萨心肠,看不得一点惨事,更是个胆小的,不能见一丝血,虽说有些小女儿心态,但怎会容不下有孕的安贵人,犯七出之罪,表妹她一定是被人蒙骗了,还请娘娘明察。”
白苏燕不发一言,表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思绪却不禁跑偏,难怪穆妃不怕你们俩联起手来,这时候了,她明明故意给她们留了大片空白给她们机会互相作保,英嫔想的不是拉锦嫔上水,而是死命往下摁,锦嫔也是干脆袖手旁观,看英嫔在水里挣扎。
这让白苏燕忍不住好奇英嫔是真蠢还是假蠢,没了锦嫔牵制的穆妃,不就能有更多的精力腾出手来插手其它三宫,而英嫔自己在温玉夫人手下,反而根本无法有任何做小动作的机会。
锦嫔与英嫔,想当然的,让她做选择的话,那自然是保“疯子的话又怎能信?”
锦嫔与英嫔双双一愣,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白苏燕撇了眼痴痴呆呆的贝壳,漠然道“贝壳拿到的那瓶药名为凝露香是王家内院妇人专门用来控制不听话的妾室的,其药性之烈,不仅能让孕妇当场滑胎,日后再也无法怀孕,而且损伤根本,使女子容颜枯败,花残粉褪。
原本一般人喝了最多也是下红不止,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惜这顺贵人偏偏对其中的一味药过敏,以致要了她的性命,而黄鎏身为王氏保举的太医,自然发现了里面的问题,然后把一切都推给了杯子。
除此外,凝露香在每一名王氏女出嫁时都会带一瓶同去,宫中恰好有三位王氏女,珝月太后位高权重,且老人家最希望的是子孙绕膝,自然不是她而王嫔彼时又是后宫诸妃之首,又有唯一的帝姬傍身,又怎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安贵人?
所以英嫔,你可否告诉我你手中的凝露香是哪来的,这个是方才本宫命人从你的房里搜出来的。”
英嫔看着被呈上来的药瓶与被押解在旁不敢看她的黛色,脑袋一片空白,脸上血色转眼褪的一干二净。
锦嫔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膝行上前,道“还请妍妃娘娘为嫔妾与嫔妾的表姐做主,嫔妾与表姐分离数年不见,也是最近才发现此人狼子野心,竟是顶替了表姐的身份,嫔妾自发现后,日日担惊受怕,嫔妾当然知道这是欺君罔上,可兹事体大,若一个不好,会连累金家与沈家满门,嫔妾才一直沉默不语。”
白苏燕道“王英儿,你还有何话要说?”
被点破身份的英嫔跌坐在地,正不知所措间,一道张狂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那凝露香是本宫给的,妍妃若要问什么,不如来问本宫。”
温玉夫人此时一改先前的病态,盛装打扮,珠围翠绕,光彩夺目,比之从前更加嚣张,目空一切,只见她嗤笑道“怎么妍妃不等本宫前来就先审问上了,妍妃是不是忘了,本宫手中也握了半道鸾符,这宫里还轮不到你妍妃一手遮天。”
白苏燕皱了皱眉,却道“果然是你,一切都是你在算计。”
温玉夫人袅袅走上前,与白苏燕并肩而立,道“是本宫又如何,妍妃你能奈我何,你手头上有什么能指证本宫的物证认证吗?”
白苏燕沉默,温玉夫人冷哼一声,扫了眼英嫔,道“怎么,还要本宫来扶你走不成?”英嫔听了,急忙爬起来跟在她身后,温玉夫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锦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住,目瞪口呆,脸上还有半干不干的泪痕,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傻气,拉了拉白苏燕的下摆,问道“娘娘,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白苏燕心中一时也是百味交杂,一边抬手示意锦嫔起来,一边道“放心,不会就此打住的。”
锦嫔见她不像是在意温玉夫人突来坏事,便小心的试探道“娘娘,不知娘娘可否告知嫔妾当初幽篁殿上的事与顾婕妤有何关联?”
白苏燕整理好心神,冷然瞟了她一眼,还是为她解惑,道“是顾婕妤的人说动了英嫔在宴上对安贵人下手,好趁机嫁祸给王嫔。”
“而说动顾婕妤的则是温玉夫人,”锦嫔聪慧,一点即通,可心思一转,“可王嫔当时真正落败是因为她身边的大宫女反水,温玉夫人居然连她们也能策反,手段可见一斑,这样的劲敌,娘娘可有何对策?”
白苏燕吩咐道“你只要牵制住穆妃就好,温玉夫人她现在的身体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还难说,”而且能策反王嫔身边的人当然不是温玉夫人。
同一时间,凤栖宫外
英嫔跟在温玉夫人身后出了凤栖宫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幸好被碧藕扶了一下,否则差点没直接坐地上,“多谢你了,不过当初的事,是你布的局,不过你是怎么同时说东黄鎏、诉乐与曰礼的?”
温玉夫人不屑的道“王英儿你真是蠢得没边了。”
英嫔刚要动怒,却听温玉夫人懒懒的道“本宫自然没这么大的本事,黄鎏毕竟是你王家的老人,哪是本宫这个外人可以挑拨的。”
英嫔细细推敲,王氏一族自然不会放弃王菲菲,不然自己也不用这样铤而走险,用那样拙劣的栽赃手段,那么在宫里的只有……“太后?”
温玉夫人这才拿正眼看她,但“你还没笨到无可救药嘛,一门不出双后,就算真有这样的荣耀,作为帝王你敢让一个姓王的太后和姓王的皇后同时活着吗?
而就王家现在在朝堂上的实力,又怎么敢同皇权硬碰硬,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王大人,你会选择牺牲谁呢?而你与王菲菲对太后而言不过只是侄女罢了,又不是亲生女儿,有什么舍不得会下不去手的?”
英嫔越听越觉的是这个理,越想越觉得心惊,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孑然一身,周围竟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原以为珝月太后是她屹立不倒的靠山,谁知居然是她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