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夫人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鞭子一抖就直往温玉夫人面门去了,那一鞭如迅电破空而去,场中有些人都不忍地别开了脸,然后擂台上就见了血,在场大多数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温玉夫人居然把这样的一鞭子给挥开了,挥开了?她居然挥开了!!
没错,温玉夫人就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对于迎面而来的一鞭子只是好似的抬手一挥,就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挥法,这一下就被她这样赶苍蝇的挥法给返回去了,嘉嘉夫人也没料到下意识侧身已是来不及,被自己的鞭子狠狠的抽中心口,当即呕出一口鲜红,而温玉夫人连个衣袖都没坏。
看见嘉嘉夫人吐出,原先老神在在歪坐着的完颜郎煌慢慢坐正,脸上也认真了起来,原先他们的确以为对方可能不简单,却没想到这样深不可测,嘉嘉夫人放到外头也是能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居然就被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妃嫔轻飘飘的一招就给打吐了血。
大倾这边先是惊讶后是狂喜,甚至还有人冲温玉夫人的爹,任正二品上护军的温将军贺喜,什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温氏一族不忘武人遗风云云说得温将军汗流浃背,心虚的,自己家的情况自己清楚,他是绝对没本事教出温玉夫人这样的高手的。
而台上,温玉夫人拿着帕子扇了扇风,懒洋洋的问道:“还打不打了呀,这天气怪热的,劳烦夫人您体谅本宫顶着这一身行头闷得很,能干脆点吗?”这话说得很气人,而她对面的嘉嘉夫人眼看着就要被她气得又吐一口血出来了。
勉强将到咽喉的血沫咽回去,嘉嘉夫人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将鞭子收回到手中,开始认真起来,足下轻点身轻如燕,长鞭舞得密不透风宛若一张网朝温玉夫人兜头而来。
而温玉夫人又只出了一招,她慢条斯理的从头上抽下一支梅花形玉钗,手腕一转水葱般的素指一弹,那支玉钗居然穿过了鞭网,直冲嘉嘉夫人眉心而去,逼得嘉嘉夫人身形在半空急转,那支玉钗几乎是贴着她的额头过去,直直插进她的发髻中,而待她踉踉跄跄的停下,额头上缓缓淌下一道血痕沿着眉心、鼻梁滑落,染红了她的领口。
到此,洛霜玒对着完颜郎煌笑道:“三局两胜,孤以为到此已经足够了,接下去孤备了一些歌舞请国主与夫人观赏。”
完颜郎煌正要点头,嘉嘉夫人却倔强的道:“这第一局才刚开始,孤没有输,大倾皇帝陛下可能有所不知,我原国勇士除非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才算输!”
温玉夫人闻言只是朝天翻了个白眼,抬着手挡住越发厉害的阳光,仍是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那就劳驾夫人动作快些,本宫这一身动作实在是不方便。”
嘉嘉夫人咬着牙,长鞭横在胸前,如野狼捕猎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对面的温玉夫人,两招下来,对手似乎是个内功高手,如果能近身……嘉嘉夫人对自己的近战还是很有自信的,加上对手这一身繁重的礼服,一旦被近身也不易动作。
嘉嘉夫人跑动起来,又是干脆利落的夹带破空声的一鞭子,温玉夫人皱了皱眉,直接玉手虚虚的一抓,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的长鞭就到手了,而后便垂落下来,嘉嘉夫人已经离她不过一臂距离,左手护在胸前,右手并拢向她颈项劈来,同时右脚冲她额头而来。
温玉夫人持鞭的素手一抖,长鞭在她手上如蛇一般缠绕上嘉嘉夫人的右腿,同时一侧身左手出掌迎上她的这一手刀,然后就是一声惨叫与叫人头皮发麻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嘉嘉夫人被这一推一拉的内劲居然硬生生被扯断了腿骨,以一种诡异的一字马瘫软在地,她的右腿像破布袋一样被温玉夫人拎在手上,温玉夫人甚至还恶劣的抖了两下,问道:“这下算你输了吧?”
完颜郎煌脸色阴沉得可以同墨水媲美了,他疏冷的道:“贵国皇妃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
洛霜玒一脸抱歉的道:“孤本来也是担心温玉控制不好力道所以之前才赶紧叫停,也是不凑巧,妍妃与赵嫔身体不适,唉,其实温玉今儿也中暑了,只是与另外两人比她相对好些,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妍妃抱病上场。”
这话是直接往原国人的心窝子捅,我们大倾之前已经喊停了,是你们自己给脸不要脸,非要弄成这样才服输,再说了你们那边嘉嘉夫人还是活蹦乱跳号称不输给男儿的健将,我们这边三个一个病得比一个重,一个健将还打不过一个病人,说出去好意思不?
话音刚落,温玉夫人就很配合得表演了一把,什么叫身娇体弱,把嘉嘉夫人的断腿往地上一扔引得她再度惨叫一声,后退几步,就跌坐在擂台上,在荷叶等“娘娘晕倒了”的大呼小叫中,温玉夫人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抬下场了。
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匆忙间还带倒了一座屏风,那座屏风后面的人则是华嫔与陈贵人,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模样,震惊的都没发现面前的屏风倒了。
完颜郎煌看着那张与舒贵嫔别无二般的容貌,眯了眯眼,抬手让自己这边的人把嘉嘉夫人也抬下去,这才状似无意的道:“大倾皇帝陛下看来真是福泽深厚,那种情况下夭华夫人与舒贵嫔都能找回来?”
洛霜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给了梁雨安一个眼神,却转开了话题,“孤对嘉嘉夫人很是过意不去,国主请放心,孤会安排太医院院首及左右院判前去会诊,绝对不会让嘉嘉夫人留下残疾。”
“那就拜托了。”嘴上回应着,目光却没离开陈氏两姐妹,即使屏风重新扶起也没离开,人就是如此,对得不到的东西就会念念不忘。
华嫔自然也是察觉了有一道如狼似虎的谈论视线一直钉在她身上,她自然也觉察到是谁,暗地里的“三字经”都不知道骂过多少,然而她却不能拿这等轻浮浪子怎么办,她本想起身就走,可是转而又觉得不对,纵使那人对她一见钟情,也没有这样执着的道理,心中就不免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为了这个猜想她硬生生的熬着,却只能熬着。
陈贵人自然是发现了华嫔脸色不好,当她是要强不愿意在诸位妃嫔面前示弱,便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华嫔小主,妾身方大病初愈,实在不耐烦久坐,可否陪妾身回宫休息?”
华嫔闻言,紧张的问道:“陈贵人是哪里不适,头晕吗,还是又开始发烧了?”
陈贵人细声细气的道:“小主不用紧张,只是有些头晕,没有发热,回去躺一躺就好了。”
华嫔转头吩咐道:“青鸟,你去太后那边请示一声,灵犀你去太医院宣徐太医去柳花馆候着,我们马上回去。”青鸟与灵犀分别领命去了。
得了珝月太后的准许,华嫔这才陪着陈贵人起身离座,往后宫去了。
见那生得同舒贵嫔一模一样的妃嫔走了,完颜郎煌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对上洛霜玒似笑非笑的眼神,却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堂而皇之地觊觎别国妃嫔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大大方方的同他谈论起女色来。
“见惯了草原上明艳热烈的女子,如今到了燕京,才知道什么是弱柳扶风、纤细袅娜。”
洛霜玒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道:“人间有百媚千红,可终归到最后只有黑与白,与其贪得无厌的肖想天边得不到七色长虹,不如怜惜身边唾手可得的一抹鲜红。”
“哈,人欲无穷,正是因为有欲望,人才会不顾千辛万苦的勇往直前,只要足够强大,莫说是天边区区的虹光,便是在遥远极地传说中的极光都能成为唾手可得的物品。”
两位帝王在上头打机锋,后宫诸人也不太好受,这种场合本就不该是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参与的地方,尽管有些小兴奋,但是多年受到的教育让她们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尤其看到陈氏姐妹离去,大多数都思索着要离开。
个别如白苏燕和赵嫔,前者则是在深思温玉夫人居然是这般的绝世高手,温家是不出来的,可见这又是氐貉的手笔,换而言之,她们两个还能算作同僚后者则是无所谓,反正她现在是无牵无挂一身轻,做事全凭自己喜欢,占着位置便宜,大大方方的打量着上头的帝王,底下臣子模样,很是自得其乐。
“娘娘、娘娘,”冬至几声轻唤将白苏燕游离的深思唤回,“纯贵嫔与良嫔命人过来请辞。”
白苏燕回头看了看坐立难安的两人,又问起宁贵嫔:“宁贵嫔是在这坐一会还是同她们一块走?”
宁贵嫔其实也有些不习惯,略一犹豫后摇了摇头,道:“这毕竟是两国邦交的场面,要是我们这边都走光了,反而显得不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