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的时候,秦川被王家黎喊醒。
秦川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还有些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清醒一些,又匆匆冲了一个淋浴,这才感觉精神许多,吃早餐时,王家黎依旧一副忧心匆匆的样子,秦川也没理会王家黎。
秦川知道,这一定是王家黎看过他留下的破译电文,一是为西安方面的事情在担心;二就是,王家黎虽然是做电讯的,可他毕竟在情报系统多年,应该也已经意识到,这是国党高层内部出了问题,那里有日本人的间谍。
吃过早餐,两人还没等回到办公室,就在走廊上遇到同样一脸疲惫,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的齐兰峰,看样子也是一晚没睡好。
不等齐兰峰招呼,秦川就跟着齐兰峰去了他的办公室,王家黎则是先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在秦川泡茶的功夫,王家黎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也走进来,然后和秦川一同坐到沙发上,等着听齐兰峰说他打探来的消息。
齐兰峰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放下杯子,看着两人深深叹口气说,“你们两辛苦了,应该忙了一晚上吧。”
齐兰峰见秦川只笑笑没说话,而王家黎神色犹豫地盯着他,以为王家黎还在忧心国事,等着听他打探来的消息。
“老王,承稷,昨天半夜,召开了中常会,已经做出决定,决定剥夺西安两位将军的本兼各职,交军事委员会严办,同时下令,让各部将领立刻收拢陕甘和中原地区以及徐州方面的部队准备武力讨伐,中央军在其余各部也都在对东北军在河北的万福林五十三军、河南的几个旅部队进行布置,准备武力缴械,据说。另外,空军也已经接到命令做好轰炸陕西的准备。”
王家黎吃惊地问道,“这不就要打起来了!难道会上就没人反对?”
“当然有啦。”齐兰峰说道。
“只不过反对的人不多,主要是宋部长和孔部长,还有于、冯、李等这些元老们反对,甚至赶回金陵的夫人也到会场表达反对意见,甚至还和组持会议的何部长拍了桌子,可是都没用,现在军权掌握在何部长手中。”
王家黎疑惑地说,“那些掌握军权的高级将领们,他们不都是黄埔出身吗?何部长能指挥得动?”
齐兰峰苦笑着说,“老王,何部长也是黄浦的,而且当时还是总教官,那些人也都是他的学生。”
王家黎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那东北军在各地的部队不能乱起来吗?真要如此,国内岂不又要乱成一片!”
齐兰峰摇头说,“不会,东北军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东北军住洛阳的一个炮兵旅长,就已经把张少帅命令他抢占潼关的密电交给了洛阳警备司令祝绍周,向咱们投诚了,潼关现在已经控制在咱们手里了。”
齐兰峰喝口茶说,“其实,我也想通了,营救委员长还真得有武力做后盾,就是要谈,也要有武力压迫,一味妥协退让也是肯定不行的,那样恐怕委员长到更加不安全。”
齐兰峰忽然问秦川,“承稷,你怎么一点不吃惊的样子?”
秦川笑着说,“老齐,我早都说了,委员长不会有事的,现在国内有识之士都知道威胁最大的是日本人,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眼看着国内乱起来,我的呼吁书想必你已经看过了,不仅在《申报》发表,我昨天已经交代主编室,紧急联系了《大公报》,还有咱们的《环球新闻》和《生活导报》,都会在今天一通发布。你放心,这份呼吁书一经发表,国内各界立刻就会纷纷响应,那时仅凭这舆论压力,就够发动陕变那两人受的,他们迟早会乖乖把委员长送回来的。”
关于他的呼吁书,秦川相信,虽然齐兰峰并不太赞同,甚至也不认为会起到什么作用,可他却一定会去印刷工坊离去查看的。
“还有,你说的昨晚中常会的事情,我和老王在五个小时前就已经知道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怎么得到的消息?”齐兰峰很有些疑惑。
王家黎苦笑着起身,把他一直拿在手中的文件夹递给齐兰峰,“这是承稷破译的日本人今天凌晨三点半的密电,你自己看看吧。”
一听说日本人的密电,齐兰峰立刻放下茶杯,接过文件夹迅速打开,第一张就是那份关于中常会的密电,齐兰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又翻看了后面的一份密电,脸上神色才稍缓,不过,脸色依旧很难看,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一次中常会的会议内容,虽说保密级别不是很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这么快就知道的,更何况是在夜里。按照齐秘书所说,这次会议是一点半结束的,仅仅两个多小时,这会议内容就发到日本人国内了,这一定是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应该还参加了会议,也就是说内鬼的级别不低。”
见齐兰峰和王家黎脸色都很严峻,秦川摇摇头说,“你们也不要这么肯定,参加中常会的不仅有那些高官,总还要保卫人员和那些高官们的秘书,还有会议的记录人员吧,而且我推测,这个泄密的人,是会议记录人员的可能性更大。”
经秦川这么一说,齐兰峰有些冷静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点头说,“说得对,的确记录人员的嫌疑最大。”
王家黎思索了一下也点头说,“我同意承稷的看法,还有,老齐,这个电台是被咱们新截获的一个信号,承稷估计有可能是日本人特高课的。”
“特高课!”齐兰峰很有些。
王家黎有些奇怪地问,“老齐、承稷,据我所知,特高课应该是日本国内的秘密警察啊?他们主要负责的是国内事务,虽然日本人的特高课在外派机构中也有特工人员,可他们主要只是监督他们自己人的,为什么你们都怀疑是特高课,又为什么这么紧张?”
齐兰峰说,“老王,你说的虽然没错,可那都是老皇历了。最早在1906年,从那时特高课就在朝鲜设立‘一进会’这个间谍机构,就开始大规模在咱们国内开展间谍活动了,现在,特高课的五项工作任务中的第二项和第五项,就是搜集情报和策反诱降。而且在咱们国内的领事馆内都设有特高课,专门负责负责特高课的间谍工作。”
齐兰峰向前凑了凑身子说,“那个土肥圆闲二,你应该知道吧,这个人就是特高课转变工作方向后的第一任首脑,东北的九一八事变、皇姑屯炸张作霖的火车、成立伪满洲国、从天津搞走溥仪和婉容,还有去年大汉奸殷汝耕搞的那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这些事情都是这个土肥圆闲二领导的这个特高课搞的鬼,你说现在有一个特高课发展的间谍在咱们内部高层里,你紧不紧张!”
越说齐兰峰脸色越严肃,“不行,特高课的间谍在咱们高层活动太危险了,这件事我要亲自去一趟金陵,当面向齐秘书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