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虚幻的唐装老者将手臂缓缓指向了地面，指尖飞快地划了几下。

下一刻，顾千秋就看到他的指尖勾勒出了一缕缕雾气，这看似淡不可察的雾气如泼墨般落在了石砖上之后，石砖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就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风化和侵蚀，痕迹内出现肉眼可见的砂化，痕迹外却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是岁月的痕迹。

而这一道道岁月的痕迹只是形成了一行字：

【考验一：请你循着本心回答，假设你是我，是出生于百年前的阿朝，当你遇到以下情况时，你会怎么选择？】

顾千秋微微一怔。

假设我是阿朝？

下一刻，只见唐装老者虚影的指尖再次勾勒出几缕雾气，在地面上蚀刻出一道道新的痕迹，而之前的痕迹则是消失无踪。

【这是一个军阀割据混战的黑暗年代，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你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年代。】

【自古皆是乱世出妖邪，在这个时代，明面上有军阀统治，更有多股教派力量在暗中争夺，混乱不堪。】

【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黄泉教’，传闻黄泉教的教主‘林晚浓’残暴无比，杀人炼魂，无恶不作，又与军阀作对，也因此遭到东南军阀的倾力围剿】

【你出生于承萍镇的一个贫寒家庭，在你十四岁那年，由于黄泉教被东南军阀围剿，你家受到波及，你失去了家人，只剩下你孤身一人。】

【这一年，东南军阀招募新兵，黄泉教在招收教徒，镇上的富豪许家也在雇佣长工，你会怎么选？】

【甲：加入东南军阀；乙：加入黄泉教；丙：去许家当长工；丁：三方都不是好东西，还是自力更生吧。】

一道道岁月蚀刻的痕迹，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

顾千秋不由得一怔。

这怎么……有点类似于以前火过一段时间的文字冒险游戏？

这就是越今朝的人生吧……

既然这是考验，或许是为了测试他的性格？智慧？或是观念？

顾千秋想了一下，尝试着开口道：“我选丙。”

老者虚影指尖一动，只见这一片蚀刻的文字发生了改变。

甲、乙、丁三项选择都变成了‘你很快就死于乱世，你失败了，获得【特等】奖励’的字样。

只有丙选项的【去许家当长工】，变成了‘选择相同，通过’。

顾千秋微微挑眉。

他知道阿朝是前世自己的徒弟，而战略局那边也和他说过，前世的他，是承萍镇许家的赘婿。

所以，他才选择了丙。

阿朝果然也是这么选的。

而且，从前文来看，家人的死，也是因为黄泉教和东南军阀，他自然不会选择这两个选项了。

看来，甲乙丁重新变化后的文字，就是错误选择的结果？

不过……看上去，如果选了甲、乙、丁三项选择之后，虽然结果是失败了，但是似乎会得到特等奖励？

这年头，就算失败了也会有特等奖励嘛……顾千秋不由得暗自嘀咕。

但是‘特等’这个级别，一般不都是指最高级别来着？

不等他多想，只见老者指尖又是一动，这些文字顿时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了一行行新的文字。

【你进入许家之后，成为了西厢房的长工，听说小姐在许家受宠，而姑爷只是许家赘婿，常常受许家欺辱，只有小姐尊重他】

【随着时间推移，小姐和姑爷越来越欣赏你，尤其是姑爷，似乎很看重你，但你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看重】

【这晚，你起夜时，忽然发现有人从院外翻入了西厢房，你以为进了贼，正要叫人时，忽然发现那人竟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爷，你很是吃惊，足足三米高的院墙，姑爷是怎么跳过来的？】

【翌日，许家出了大事，大少爷七窍流血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你想到昨晚姑爷的神秘行径，你决定……】

【甲：向老爷告发姑爷；乙：向小姐告发姑爷；丙：借机要挟姑爷；丁：装作不知道】

顾千秋忽然觉得，这个姑爷很有可能是自己，但也不太确定，万一许家不止一个赘婿呢？

他也没犹豫，直接选择了丁。

下一刻，随着老者指尖微动，甲、乙、丙这三项选择都变成了‘鲁莽的你被姑爷灭口，你失败了，获得【特等奖励】’的字样。

只有丁选项，变成了‘选择相同，通过’的字样。

“不管怎么失败，都是特等奖励吗？”

顾千秋哑然，随即发现了端倪：“还被灭口？这姑爷有问题啊……”

随即，这片蚀刻的文字消失，再次浮现出了一行行新的文字。

【出于对姑爷的感激，你隐瞒了姑爷的神秘举动，没有告诉任何人，姑爷也像是知道这一点一样，对你越来越好。】

【但许家开始连番出现怪事，二少爷、三少爷、正房太太、二房太太……许家人一个接一个七窍流血死去，哪怕请来了道士和尚做法，也没有任何用处。】

【你怀疑是姑爷所为，暗中观察了姑爷之后，却又打消了怀疑，因为姑爷近来晚上都没离开过院子，睡的比以前还多，你松了口气。】

【短短半年，许家嫡系就死的七七八八，逃也逃不掉，且死状与黄泉教作对的那些人一致，大家都怀疑是因为许家为东南军阀上供，所以中了黄泉教的妖法。】

【许老太爷年事已高，悲痛加上心力交瘁，只好宣布让小姐这个唯一的许家嫡系，来接管家族生意。】

【渐渐的，许家男丁死光之后，黄泉教似乎也收手了，许家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生意在小姐和姑爷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这一天，姑爷忽然找到你，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收你当徒弟，教你识字读书，经商管理，二是给你一大笔钱，并且还你自由，你的选择是……】

【甲：跟着姑爷学习；乙：要钱和自由】

这次只有两个选项。

顾千秋当即选择了甲。

就算有一大笔钱也终究会坐吃山空，知识和贵人才是最重要的。

老者虚影指尖一点，甲的字样果然变成了‘选择相同，通过’。

而乙则是变成了‘离开姑爷的你，什么都不是……你失败了，获得【特等】奖励’的字样。

“收徒……姑爷果然是我自己吗？”顾千秋若有所思。

考验继续。

【你拜了姑爷为师，跟着他学习经商，由于你记性不好，熬夜苦读，精神越来越差，姑爷传给了你一篇奇异的静心口诀，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而你练了静心口诀之后，也像是开了窍一样，不仅精神十足，记性也变得越来越好。】

【姑爷将你带在身边，有时还会在灵堂吃饭，这座灵堂是姑爷为了以前的亲人好友特意建的，你明白姑爷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愈发感激姑爷。】

【时间流逝，几年后，黄泉教的教徒忽然洗劫了许家，不仅抢走了许家大批财宝，还导致多人伤残，甚至姑爷也因此受了重伤，但你也发现了一个让你震惊无比的秘密。】

【或许是因为练了那篇静心口诀，你的五感异常敏锐，你发现那些前来洗劫的黄泉教徒，竟然没有半点生人活气，而且其中几个还是当年已经死去的许家人！】

【很快，东南军阀的军官前来调查，你想到了自己的发现，你决定……】

【甲：告知军官，为姑爷出这口恶气；乙：隐瞒不报，万一被黄泉教发现，那你就危险了】

这一次，也只有两个选项。

而顾千秋看着地面上的文字，则是陷入了沉思。

他倒不是在犹豫选哪个。

而是在分析自己的前世身份。

从这个不算长的故事中，他已经确认了一点——

自己的前世身份，绝对不止是普通的许家赘婿那么简单，看上去似乎和黄泉教也隐隐有着某种联系。

“龙王赘婿？”

顾千秋不由得暗自嘀咕一声。

在这个时间流速无限高，外界相对静止的环境内，无需担心浪费时间，身为禁区幽灵的老者，也丝毫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思索了半晌，顾千秋也猜不出来，只好暂时放弃，开口道：“我选甲。”

唐装老者的虚影指尖一点。

甲选项的字样，立刻变成了‘选择相同，通过’。

而乙则是变成了‘如果当初我真的这么选了，那该多好……获得【特等】奖励’。

“嗯？”

顾千秋看到选择乙的结果之后，顿时怔住了。

如果当初真的这么选了，那该多好？

甚至都没有判定失败，这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错误选项。

唐装老者的虚影再次一点。

地面上再次浮现出了一行行岁月蚀刻风化的文字。

【你将你的发现告知了东南军阀派来的军官，而军官得知后，夸奖你做得很好，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就有可能走漏风声，你答应了】

【三日后，东南军阀调动了大批地方武装，派遣一个混成旅的兵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偷袭承萍镇，试图以三十六门火炮轰平整个承萍镇，更要将疑似黄泉教走狗的许家抹去】

【即便有人力挽狂澜，全灭了东南军阀派遣的兵力，但许家也伤亡惨重，更波及了许多无辜的人……】

【现在，你觉得这样的自己，还配做师父的徒弟吗？值得原谅吗？】

【甲：可以原谅；乙：不可原谅】

顾千秋看着这一行行文字，彻底怔住了。

他之前因为黄金水罐的事情，早就查过承萍镇了，承萍镇也的确是在民国时期荒废的。

不过，记载中是因为缺水而迁徙。

但……在东南军阀一个混编旅炮轰的情况下，反而被人全灭，这么大的事情，官方战略局怎么会查不到？

甚至，官方还认为许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家族？

除非……有人在当时彻底抹掉了这些信息。

通天的手段。

“如果是我……”

顾千秋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这两个选项，开口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伤亡者原谅……但这件事中，错的不是滥杀无辜的军阀吗？错的不是那个人命如草的时代吗？”

他低沉道：“如果是我，或许我会自责，但我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唐装老者静默地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半晌，老者忽然开口了。

“您的确没有骗我，谢谢。”

这一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淡漠无比的老者，表情却是突然变得生动了起来，有种潸然泪下的心酸和感激，仿佛得到了认同和救赎一般。

这让顾千秋不由得一怔。

但紧跟着，老者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就完全恢复了淡漠无情的模样。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模仿人类，这段表演只是因为选项触发了程序，才自动播放出来一样。

“认出我了？”

顾千秋忽然明白了：“这考验并不是在测试我，而是越今朝在寻求认同？”

同时，地面上的文字也变成了‘已化解阿朝执念，通过考验一’。

下一刻，地面上重新浮现出了一行行新的文字。

【考验一已结束，获得特等奖励，获得‘时间额度1日’，获得《阴阳眼》。】

【考验二已开启，请在二十四小时内前往Y市青藤中学，去见十个能够说话的存在】

【提示1：虽然未必一定要接受考验，但那里有化解你当前危机的方法；】

【提示2：假如你没有把黄金水罐内的绝阳水倒进马桶，可以带一些过去，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提示3：如果你想见到那十个能够说话的存在，你可以试着叫出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