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正看得入迷，对面的老金抬起袖子一抹嘴角。

“吃啊渡鸦！愣着干什么！再不吃我全吃完了哈！”

路远回过神来，看着满嘴油光的老金以及她面前堆得高高的空餐盘，心道这么娇小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塞得下这么多食物的？莫非也跟演化有关？

老金给他看的面皮一红，犟嘴道：“我老爸说了，我还在长身体呐！稍微能吃一点，也是正常的...”

说到后来，虽是嘴犟，声音却也羞燥的渐渐小如蚊呐。

“而且我又不胖...不太胖...不是非常胖...”

嗯，正好该胖的地方胖。路远一晒，笑道：“谁说不是呢？理解理解！给...”

他把自己面前的餐盘也退给老金。

“你多吃点，我是真不饿。”

老金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接，但转而又面露挣扎之色。片刻后，她似乎下了决心，两手抱臂，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不吃不吃！你就是嫌我能吃！”

路远不懂这些小女儿心思，见她不要，也不再劝，微微一笑，拉过餐盘自顾自吃了起来。

管束局食堂的大师傅手艺了得。路远吃得畅快，老金则是笑眯眯地看着路远大快朵颐，似乎比自己吃还香。

正享受美食间，嗒嗒嗒的高跟鞋触地之声由远而近。

月余未见的姜知渔走到二人餐桌边，坐了下来。

她的气质变化不小。原本冷如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略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动人心魄的妩媚。

原本的职业装早已换掉，今天的姜知渔穿着黑色的皮质风衣，风衣下摆遮不住被黑丝包裹的修长美腿，精致的无框眼镜衬的眼角泪痣媚意更甚。

路远停下手中的筷子，瞥了她腿一眼。

“好看吗？”姜知渔问道。

路远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饭。

“不好看。”

笑话...还想再给我一巴掌？

“嘻...就是！不好看！”老金似乎对姜知渔总是抱着敌意，见路远答了不好看，她开心地重复着。

姜知渔也不计较，淡淡一笑。

她不理老金，只对路远问道：“知道吗？现在局里的同事们私底下都在说，你是管束局头号吃闲饭的...双一级废物。”

这个说法，路远怎会没有听过？虽然隶属于管束局的演化者中，一级演化者为数不少，但由于演化者的骨干力量都来自于对古老家族血脉的收编，所以一级演化者中，演化传承来自一级遗物的...只有路远一个。

即便路远有姜家的六韬五行方术在身，但都是古老世家，谁还没点手段？

得益于老金这个第一副局长千金天天像跟屁虫似的黏在路远身边，没人敢当面挑衅，但私底下的悠悠之口，却是堵不住的。

而且老金的过度维护...说实话，反作用也不小。

“哦。”路远头也不抬，手中筷子却是舞动不停。“闲饭不挺好吃的嘛。”

姜知渔眉头一蹙，道：“路远，何时开始你转性子了？”

“我的性子是什么？”路远停下筷子，认真地看向姜知渔，回道：“像你爹说的，‘惫赖顽劣，杀心过重，不顺天地，不仰列宗，不敬鬼神’？”

他笑了：“在一个连下人都敢随意呵斥我的家里，摆出那副性子不是最合适的吗？”

“但如今，这就是我的性子。”路远顿了一顿，跟老金对视一眼，二人怪笑起来。“三个字...”

“躺平怪。”老金路远异口同声。

姜知渔面色一窒，寒意上脸。

“好，你愿躺平，躺平就是。”她站起身来，“我就是提醒你，张承祖私下到处说要找机会报复你。你若是被羞辱，我...我姜家脸上亦不好看。”

路远撇了撇嘴，懒得理她。

就在这时...

叮的一声，路远、老金、姜知渔小臂上的随身电脑同时响起信息提示音。

三人低头看去。

【外勤任务发布。】

【任务等级：未知。】

【请情报处一科及行动处一科、二科全体成员，立刻前往战情室开会。】

......

管束局战情室内，乌泱泱坐满了人。

姜知渔坐在行动处一科的同事中间，众星拱月一般。

路原则是自顾自坐在了最后一排。

老金没有理会众人热情的招呼，径直坐到了路远的旁边。

作战室最前端的主席台上，本次作战会议的主持人站在身后的落地大屏幕前，低着头准备这什么。

“喏，他叫王喆，我的直属领导，情报处一科科长。”老金拍了拍路远，对着台上的王喆努了努嘴。“演化传承是古华夏传说谱系——《山海经》：孟极。”

路远定睛看去，相貌清秀，身材修长，戴着金丝眼镜。其他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人挺不错。”老金得意道。“我小老弟！”

路远眉毛一抬，非常给面子地竖起了大拇指，旋又疑惑道：“局里怎么这么多圣级遗物的演化者？圣级遗物这么不值钱嘛？”

“其实不多，碰巧你打交道的都是罢了。”老金解释道：“而且大多靠的是血脉加成，没什么了不起的，比如我这个小弟，就是全真王家的嫡子。”

全真王家...路远心头明悟。道教大能重阳子的后人。

道教，华国传统宗教，可以分为丹鼎派和符箓派，即全真道和正一道，这也是各种道派经过上千年的分化合流的结果。

其中王家便是全真道的代表。

而与路远宿怨已久的张承祖，则是来自正一道的代表——龙虎山张家。

路远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恰巧此刻，王喆也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会议开始。

“咳咳...同事们，辛苦了。”很平常的开场白。“扶桑国的情况，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恐怖组织至高议会在东京发动恐怖袭击，引爆了鬼级遗物：《百鬼夜行》，至今已经一个多月。至高议会为什么要引爆一个珍贵的鬼级遗物，至今目的未明。但因为他们的这一恐怖袭击，整个扶桑国怪奇四起，已经完全陷入了动荡与瘫痪。深蓝，请调出卫星影像。”

“好的。”

随着AI深蓝悦耳的女声落下，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片末日景象。

鸟瞰的视角下，是一张张燃烧着火海的废墟，各大城市支离破碎，遍地残骸。残骸间，依稀可见各种型状诡异、恐怖的生物到处肆虐，偶尔也可见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并伴随着人类与怪物战斗的片段。

王喆着重指了指战斗中的人类。

“经过分析我们发现，与怪奇战斗的幸存人类，除了极少数零散的扶桑国阴阳师世家，绝大多数使用的手段与怪奇相似，我们认为，这意味着...”

“...出现了野生演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