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得很好,乱世需用重典,镇北堡是我们的地头,不服管教,就要严厉处罚。这没什么,倒是你的工作做得如何了?”
“我先说说已经做完了的事儿,再说还没做完的事儿。首先,大人您叫我办的户籍登记,我都做好了,流民加上堡中原有住民,共计2227人,共有110户,共分11个甲,厄,大人,因为有110户,比您说的1里10甲多了一户,所以我就把那多出来的10户也算进了那一里之中,你看我这么做行不行,如果不行,还请大人示下。”
“就照你说的办,很好,接着说你的工作。”
“这些人的姓名,年龄,性别,我都计算好了,男人共计1211人,女人1016人,成丁者770人。这些我都按照你的要求,记录在簿册上。这是已经完成的事儿,还有些事儿却是没有完成。”
“你是说分房子的事儿吧?”
“正是。堡中尚且完好的房屋,大部分都叫堡中原住民占去,这些原住民有的一户止有一人,却占一大屋,叫他们把房子分出来,与大伙儿一起匀着住。像傅占魁这样的,却抵死不从,他们说旁的什么人有没有房子住与他们无关,他们的房子都是祖业,无论如何不能让与别人。”
“是吗。那他们的房子真的是祖业吗?”
“自然不是,我让他们拿凭证来,他们却拿不出来,所以我想他们多半是占着无主的房子,硬说是自个儿的。”
“我知道了,对付这种人,没有必要讲道理的。德胜,那傅占魁现在何处。”
“大人,卑职将他系在外面。”杨德胜回道。
“嗯,好得很,将他杀了吧,首级挂起来示众,另外还要宣讲他为什么被杀掉。”
“是,”杨德胜应上一声,就要出去杀人。
“且慢,”马天君急忙拉住杨德胜,并对刘仁玉进言道:“大人,我觉得为了这些小事儿,就杀掉傅占魁委实不妥。想来他也无大恶,只要略微教训一下,叫他晓得大人的规矩便是了,何必要杀了他呢?”
“天君,镇北堡是我们的地盘。来这里的人都归我们管,试想今日我等才刚刚开始管理,便遇上不配合的刁民,若是不用重典处罚,其他人有样学样,我等如何能够管理这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杀一人,叫那些想不服从的人掂量,掂量,到底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刘某人的刀子硬。”
“是,我明白了。德胜,你去吧。”
杨德胜嗯一声,径自去了。不多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向来是那傅占魁已然驾鹤西去了。
傅占魁已然就戮,刘仁玉又吩咐道:“天君,今日必须把分房子的事儿落实下来,暂时没分到好房子的人家,跟他们讲,我们会把房子修好的,叫他们不要着急,如果有人不满,带头的杀掉便是,这个德胜会帮你。”
“既如此,我一定完成任务。”
“甚好,你们去吧。”
马天君等人再度领命而去。
是日夜,忙了一天的众人才各自回返。
用过晚饭,刘仁玉便召开会议,询问他们任务进展的如何。
马天君先行汇报工作进度。
“我已把招来的流民,还有堡中原有住民,按照每户丁口书的多寡分派了房屋,这次有了傅占魁那颗人头做榜样,工作很顺利,没人捣乱。就是还有一些人没有地方住,这却是因为堡中再无多余的房屋了。”
“这个好办,明日我就要召开全体大会,宣布一些事情,你这件我也考虑到了,咱们要把人力充分利用起来,修几间房子出来。”
“既如此,天君代百姓谢过大人”
“嗯。”
与马天君说完,刘仁玉又问赵打铁情况如何。
“老夫带着人在城堡里看了看,城堡的城墙都不济事儿了,都要重修,堡内的屋舍,墙体大都还在,就是木头大都朽烂不堪,更换便是了。城堡附近有十数个墩台,老夫查验了一下,都没军兵把守,都可以拆了,木材石料正好可以拿到咱们城堡里来用。”
“我知道了,明日您就担当总指挥,我会调派人手,帮您去拆墩台,还有修理城墙房屋的。哦,对了,我打算把西面和南面的城墙拆掉,把城堡修的更大一点儿,以便容纳更多的人。到时候,您也要监督着他们办事儿。”
“嘿,小老儿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就算是百户,千户也不过如此罢。仁玉你只管放心,交给额来办,额尽心给你办好。”
“好,大伙儿今天都累了,就先各自歇息吧,明日一大早还要开大会呢。”
次日天大明,一阵阵鸣锣的声音此起彼伏,马天君昨日才刚刚任命的各个甲长拿着锣,挨家挨户地叫人,说是镇北堡镇守把总刘仁玉刘大人要开那劳什子群众动员大会,叫大伙儿拾辍利索了就到刘大人府邸外面的空地集合,大人有话要讲。
“娘的,这么早就叫额们起来,不知又是什么事儿。就算那刘大人要支使人,也得叫人睡饱了有精神才是嘛。”被打搅了黄粱美梦的流民马青山不满地嘟囔道。
“哎呦喂,小祖宗,你小点儿声儿,要是叫他们听见了,你有几个脑袋给他们砍,休要碎嘴,去开会便是。”马青山的娘规劝道。
“娘,莫要吓额,那个脑袋挂在城头上的,听说是聚众作乱,意图不轨,额只是碎几句嘴,那刘大人还能杀了额。要是这样就要杀人,那还不得把人都杀完了,人都死了,谁去给他种地,帮闲。”马青山不服道。
“儿啊,别说刘大人的坏话,依娘看,刘大人至少比张家堡的张老爷好。唉,这几年老天爷发了怒,田里要水的时候光出日头,田里要日头的时候又光下雨。这么来回折腾了两年,你爹攒下的一点儿老底子,倒叫额糟蹋光了。可恨那张老爷小斗借粮,大斗收粮,叫额们如何还得起,最可恨的是,连咱们活命的口粮都要收了去,额们这才出来逃荒。这些年,也就在刘大人这里吃了几口带米的饭,刘大人不坏,休要说刘大人。”马大娘对刘仁玉似乎颇有好感,不许马青山说刘仁玉。
“是啊,大哥,娘说的对。那个刘大人招咱们来的时候都说了,分田地给咱们,拨付种子给咱们,年租只收咱们两成,这样的东家却是要到那里去寻。”马青山的二弟马文山见大哥有些不识好歹,就说了一下刘仁玉许下的诺言。
“谁说不是呢。大哥,咱们在外面逃荒也有两三年了,像刘大人这样的朝廷官员你见过吗?每日两顿能见着米的饭且不说,连房子也给咱分了一处,还有将来还有田可以种。”这个说刘仁玉好话的却是马青山的三弟马勇军。
“就这破房子,天顶盖儿还空着呢。额才不稀罕呢。再说了,这年头哪个当官儿的会吃亏,你们瞧着吧,到时候肯定收额们5成租子,地主老财,朝廷的官吏不都一个样儿,额就不信他刘大人还能例外。”马青山被全家人数落,顿时来了牛脾气,硬说刘仁玉不是个好鸟。
“你这愣小子,为娘不跟你碎嘴,额只叫你记住了,到了开会的时候,不许不听刘大人的号令,不然为娘饶不了你,你可记下了?”马大娘可不管大儿子的想法是什么,她只要儿子听刘仁玉的话便成。
“是,额记下了。”马青山虽然脾气不好,性格颇为暴躁,但是对老娘却是孝顺的很,他见自个儿的老娘发话了,便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
众人正自说了一会儿话,那甲长把他们家的破门敲得山响,并且大声喊道:“你们马家在干什么呢?别家都起来到把总府去了,你们还在墨迹什么呢?再不快点点儿,额直接跟马大人说你们不听号令,到时候可别怪额不顾邻里情谊。”
马家众人闻言着实骇了一跳,马大娘忙抢上几步,打开房门,告罪道:“昨个儿拾辍家里,劳累了些,睡的有些死,起身晚了,您大人有大量,恕罪恕罪。”
那甲长见马大娘亲自说项,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马大娘不必如此,咱们以前虽然不认识,但以后都是邻里街坊了,相互照应便是了。只是今日刘大人叫开会,咱们这个甲若是去的晚了,不知会有什么祸事,就算不为你们自己,也要为大伙儿想想啊,马天人可是说了,一家出事,全甲连坐的。”
“老身知道了,老身这就叫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走。”马大娘听到这个,又骇了一跳,急忙叫上几个儿子,与甲长一道,风里雨里急吼吼地赶到了广场上。
到了广场上,只见黄土地面上都撒了石灰,上面写着11个甲长的名字,每个甲长的名字都对应着一个区域,属于每一个甲长所管辖的那10户人家便在有甲长名号的地方聚集。
这些人所面对的,在临时搭建的高约2米的木台子上,站着刘仁玉,杨德胜,马天君,何二狗,张铁牛,赵打铁,刘仁杰等人。
这次会议的发言人自然是刘仁玉,在正式发言之前,他还需要解决一点儿问题,台子底下的人太吵了,他要让这些人安静一点儿。
其实说起来,也难怪,中国人不论古代的,还是后世的,不都喜欢凑热闹嘛,如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又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便家长里短,倾诉抱怨,总之说不完的话,他们这个时候似乎浑然忘了刘仁玉可是刚刚下令杀了傅占魁的人。
所以刘仁玉见百姓不肯自行安静下来,只好使用杀手锏,他气运丹田,大声说道:“诸位,现在马上停止讲话,否则谁讲话,就叫他全家饿饭一天。”
刘仁玉此话一出,整个会场顿时落针可闻。毕竟明末的流民最怕吃不饱饭,所以这句话非常有杀伤力。
见大伙儿安静了下来,刘仁玉便继续道:“很好,大伙儿都安静下来了,这个规矩你们都要记住,开会的时候,不许讲话,纵有天大的事儿,也要安静,不得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