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看不清大小，不知前后左右的昏暗再次出现，密布着数不清的璀璨光点，他们缓缓转动着，组成一条条洒满钻石的梦幻河流。

商见曜的意识顺着河流飘荡，回过神来已经立在亮着灯光的街道上。

有了第一次探索的经验，他没有理会两侧奇行怪状的建筑，迈开脚步直奔高塔，推开那扇棕红色的木门。

他见到了翻滚不休的黑色粘稠海面上飘着一朵虚幻的灰云。

云朵没有移动，就停在半空，商见曜踏上黄金光芒筑成的阶梯，尝试着轻轻招手，灰云像是瞬间移动一样，跨越了不短的距离，来到他的身边。

他好奇伸出食指，小心触碰了一下，灰云陡然见膨胀开来，展示出了一副模糊的画面。

阿德米索尔！

画面上的身影正是阿德索米尔，相较于以前，换了身干净的黑色外套，棕色长裤，紧紧抱着墨绿色的大包裹，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身边有许多张椅子，环境略显昏暗，椅子间隔闭塞，狭小，上面坐着类似打扮的人，只不过斧刻刀凿的脸上更显风霜。

此外，商见耀还听到了“咣当，咣当”的声响，以及悠长尖锐的汽笛声。

“阿德索米尔在火车上?”商见曜摸摸下巴。

就在这时，他见到画面中的阿德索米尔有了动作。

......

庭根市通往贝克兰德的蒸汽火车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喷薄着灰色烟雾，发出呜呜的声响。

后方的三等座车厢内，阿德索米尔睁开棕色的眼眸，环视一圈，小心抱着墨绿色的包裹前往无人的盥洗室，避开乘车员，途中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紧紧闭上房门，将包裹放在马桶盖上，用古赫米斯语庄严吟诵道：“执掌命运的伟大主宰，您忠诚的信徒聆听您的声音。”

“我已获得‘神’的启示，将把贝克兰德化作您的地上神国！”

阿德索米尔低下头颅，神色异常谦卑，似乎察觉到了商见曜隔着虚空的注视。

过了一会，他发现“执掌命运的伟大主宰”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才起身赞美道：“恭送您的离去。”

“伟大主宰”清除了他的疯狂，让他获得了新生，而“神”作为使者赋予了他知识，所以他余生的意义就是执行“伟大主宰”的意志。

阿德索米尔眼中的神光渐渐敛去，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

“阿德索米尔说的是古赫密斯语?”商见曜自言自语。

他从白天看到的资料中得知，古赫密斯语、古弗萨克语，精灵语和巨人语以及现代赫密斯语，都是神秘学的重要语言。

比如作为北大陆所有国家源头语言的古弗萨克文，对贵族子弟，对有钱阶层的孩子们来说，那是从小就得学习的内容，而平民出身的他直到考入大学，才初次接触。

“这也是神启的内容?”商见曜笑着摇头，那个“神”看起来挺讲人情味的。

他用自己熟悉的现代赫米斯文翻译了一下，忽然沉默下来。

“信徒吗？真是不太好的词语啊！”商见曜轻吐一口气。

他不需要任何信徒，所以他准备让阿德索米尔断了这个念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递过去。

“灵性不够?”商见曜皱着眉头道。

他没有放弃，一直尝试着，直到灵性消耗大半，连眼前的模糊画面都无法维持，依旧没有成功。

他看着那朵灰云收敛成比针尖还小的虚幻黑点，悄然坠入“汪洋大海”。

商见曜沉默下来，他结合自己和阿德索米尔的遭遇差不多明白了什么！

金色长梯下方的黑色粘液应该是实质化的疯狂和混乱，他无意间将阿德索米尔积攒的“疯狂”抽离出来，才让他变成了正常人。

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这么多的量到底需要积攒多久?”

高塔内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商见曜思考一会，发现自己的灵性即将干涸，没在这里多待，切断了“联系，返回现实世界。

......

商见曜半躺在红棕色的沙发上，小声说道：“该怎么利用那些东西?”

这个世界的魔药体系非常扭曲，能消除疯狂的方法堪称是“奇迹”。

他既然能做到一次，也应该能做第二次才对。

“难道需要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商见曜有些跃跃欲试，正好能让自己多上一些“同伴”，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但他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莫名有种感觉，这个方法并不可行。

“要是‘大白’在就好了......”商见曜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摇了摇头，总不能有困难就依靠“大白”。

神秘学的事情当然用神秘解决，他现在是真正的“学徒”。

商见曜起身走向卧室，伸手拉上窗帘。

刷！

帘布退缩，望着凸肚窗外的昏黄灯光和稀疏的行人，商见曜笑了笑，无声自语道：“明天就向老尼尔学习仪式魔法。”

......

第二天清晨，商见曜照常坐着公共马车来到“黑荆棘安保公司”。

商见曜刚跨入大门，就看见伦纳德与罗珊在接待台那里闲聊，前者依旧是一身潇洒的黑色长袍，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后者则换了套嫩黄色的轻便长裙。

“早上好，伦纳德，罗珊小姐。”商见曜微笑道。

伦纳德上下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塞西尔，听说你和克莱恩成为了邻居?”

一旁的罗珊兴奋问道，“真的吗，塞西尔?”

商见曜点了点头，“我们都住在北区。”

他有时能见到克莱恩送梅丽莎去上学，因此常常错开时间。

伦纳德语气舒缓地笑道：“塞西尔，你为什么要求克莱恩和你住在一起，这应该超过了同事间的范畴了吧。”

“他还需要寻找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笔记，没有空闲时间。”

商见曜想了想，忽然笑道：“克莱恩的手艺不错，他做的饭菜很好吃，我经常去蹭饭。”

罗珊欣喜道：“我以后一定找一个会做饭的伴侣，能陪我一起逛街就更好了......”

商见曜微笑着在胸口画了一个象征绯红之月的圆圈，“愿女神庇佑你。”

“罗珊小姐，老尼尔先生在不在?”

伦纳德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在武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