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商见曜有种微妙的感觉，那轮红月如同一枚宝石般的眼睛，默然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他想起这个世界流传的创世神话，“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打破了幽暗，制造了第一缕光，自己则彻底融入宇宙，化身为万物，祂的身躯成为大地，成为星辰，祂的眼睛一只变为太阳，一只化作红月，祂的部分血液奔腾为大海与江河，滋润和孕育了生命......”

“赞美女神！”商见曜虔诚地在胸前连点四下，画了个标准的绯红之月。

这时，蜡烛的光芒霍然变亮，让祭坛蒙上了淡淡的绯红。

老尼尔念诵完毕，闭目两分钟，拿起“满月精油”，又往三根蜡烛上分别滴了一滴。

紧接着，虚幻朦胧的雾气冒出，在这雾气中，商见曜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注视。

几秒后，雾气消退，大铁锅内的液体变为星空般的深蓝色。

“赞美女神！”老尼尔同样在胸口点了四下，绘成绯红之月，依照最开始相反的顺序熄灭了蜡烛。

然后用黑木勺从大铁锅内舀出了粘稠的深蓝色液体，分别装在半透明玻璃瓶中，一滴都没有浪费。

刚制作完成的“女神的凝望”在昏黄煤气灯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辉芒，仿佛藏着一片璀璨的星空，甚至给人一种生命般的错觉。

“很漂亮。”商见曜赞叹一句，似明白为什么黑夜教会要取这个名字了。

他没有耽搁，和老尼尔一起将药剂喂给了邓恩等人。

肉眼可见的，他们的状态好了起来，精力逐渐旺盛，洛络塔女士轻吐一口气，起身画月道：“赞美女神，要是药剂的味道再好一点就好了。”

老尼尔笑了笑道，“我们教会没有掌握‘药师’途径，可没法做更多的改良，除非能找到‘生命学派’的成员，但他们很少出现。”

商见曜好奇望向剩下的两瓶药剂，不假思索地拿起来，一个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他咂了下嘴，如实评价道：“没什么味。”

“管用就行。”邓恩“嗯”了一声，往厚重大门走了两步，转身看向商见曜，“圣堂收到我们发去的电报，晚上应该就会回复了，正好你今天值夜。”

他顿了顿，又低笑道：“对了，分管值夜者晋升和封印物评级的人员属于不同的部门，你想要去老维尔餐厅吃饭，还要等几天。”

商见曜点了点头，对圣堂的效率表示遗憾。

等队长等人将放在二楼的安提哥努斯笔记和“2–409”封印在查尼斯门中，商见曜告别疲倦的老尼尔，独自来到阅览室，锁上房门，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额头靠紧手臂，状似休息。

“新世界的救主......”他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尊名，顺着星河来到了新世界。

神秘、庄严的金色长桥之上，他看见了漂浮在空中，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事物，整体柔软有质，仿佛果冻一样的胶状体。

商见曜仔细打量了一会，摸了摸下巴，伸出右手抓起了那团黑色的事物。

刚被触动，那团“黑色”立刻往掌心摊开，变成了粘稠不断的液体。

这时，商见曜也听见耳边传来了混乱不堪的呢喃声，根本辨不清说的什么话语，简直疯到了极点。

混杂了“疯狂”的超凡力量聚合物?

商见曜用自己现有的知识勉强猜测出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阅读的资料中简单介绍过非凡者以外的超凡生物，例如死灵，它们没有非凡特性，却依然拥有力量，黑夜教会猜测与灵界的特殊有关。

安提哥努斯笔记很可能想把瑞尔.比伯转化为灵界生物，在没有服用魔药的情况下，这是很正常的途径。

商见曜有些兴奋，这件“物品”和那些纯粹“疯狂”组成的黑色粘液类似，知道用法的话，有助于他掌控异变后的“新世界”。

“直接丢向敌人?”商见曜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就是这个想法。

瑞尔.比伯只是一声含有超凡力量的尖啸就隔空击伤了队长他们，其余非凡者接触的话恐怕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或者更近一步，做成符咒?”他眼前一亮，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然而商见曜敲了敲额头，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将这件物品带出新世界。

至今，他都没搞清楚“新世界”抽取“疯狂”的原理，这更像是一个被动能力。

想了想，商见曜先切断了和“新世界”联系，返回了现实世界。

他掏出了瓶瓶罐罐，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小型的祭坛，祈求力量的赐予。

再度来到“新世界”，他又见到了那朵呼吸般收缩膨胀虚幻的灰云，荡开一圈又一圈的光纹。

凝聚精神，商见曜给予了强烈的、赐予瑞尔.比伯残留物的意念，和上次的轻松相比，这次异常的艰难。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上似乎压了几十斤的石头，吃力地推着那团超凡力量聚合物一点一点进入灰色光圈。

就当他的灵性力量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成功了！

商见曜果断让自己的意识下坠，脱离了“新世界”，睁眼抬头，他见到了摊开在桌子上的液体。

他无视脑袋的轻微抽痛，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瓶，将那团黑色的、粘稠的液体灌了进去，临时存放。

收好这件物品，商见曜呵呵笑道：“真是艰难啊。”

要不是超凡力量聚合物和灵界生物的身体组成相似，没有真正的实体，他的实验一定会失败。

解决这件事，他没有强忍着精神上的疲倦，趴在坚硬的桌面上沉沉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商见曜被腹中的饥饿叫醒了。

他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抬起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古老挂钟，时间是下午六点，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炸鱼和煮牛肉的香气，那是食物香味合奏的交响曲。

咕噜！他的肚子不挣气地发出了明显的声音。

商见曜咽了咽唾沫，拔腿就朝着门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