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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却见那穆柔的冤魂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在白莲中奋力地冲撞了起来。
那恐怖的巨力和隐隐的牵引感,直指小镇的南方。
虽然穆柔的异动很快便被孟行所镇压,但也将孟行目光引向了城外。
那另外半截身体,难道就在南面吗?
下一刻,孟行和楼凤娇便带着那朵白莲踏空而起。
只留下旁边被怨气侵蚀,已然变得呆傻不堪的韩有德。
以二人的脚力,很快便看到那城镇的南方有一条十余丈的大河滔滔流淌。
而此时,那济民老僧的身形已经立在大河一旁耸立的石桥旁,普度的佛光照亮四方。
那佛光之下正镇压着穆柔另外一半的身躯。
孟行用神识探去,便见那石桥底部的桥墩之处有一空洞。
一节干枯的尸体被七根顶心锥死死焊在了桥墩之中,旁边还有一面佛门石碑,牢牢封住了那厚重的怨气。
打生桩……还是将人砍成两节,分别埋在桥的两面,让其日日受万人践踏,却永远不能相和的断生桩。
见到此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孟行,瞬间脸上遍布阴云。
随后看向了上方正在镇压穆柔那半截尸体的济民老僧。
“大师,该不该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孟行语气中带了些许阴森。
这济民老僧拿自己当刀,镇压了穆柔的部分神魂,才敢对这断生桩动手。
很明显,济民老僧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但却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自己和他得做上一场了。
“孟行施主还请勿恼,这位可怜人所经历的事,非我所为,等到我发现之时,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若是提前撤了这断生桩,只怕二者相合之下,立刻就要成就一尊筑基期冤魂。
此处又是她的主场,只要借着这滔天大河遁走,就一定会危害苍生。
我本想着暂且镇压,等到府城来人再合力超度,引入幽冥。
但没想到血海教徒也同样发现了此人,竟释放了它的半截身体引入城中,牵制于我。
这位可怜人生前怨气极重,二位又是初次下山历练,不懂这红尘琐碎。
我怕二位心软之下,放虎归山,所以才有意隐瞒。
待我镇压此人,将其度化,再来和二位施主致歉。
此刻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济民老僧的这一番话似乎说的颇为有理,俨然一副慈悲为怀的姿态。
但感受着白莲之中越发癫狂的穆柔,孟行却突然问道。
“大师,知道这妇人,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
济民老僧听到此话猛然一愣,露出思索的神情。
但下一刻,孟行的嘴角却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济民大师啊,你既然如此慈悲为怀,关怀苍生。
为何这镇中的冤假错案,我没有在案碟中见过你做任何事情。
而且那关于桥梁的案碟中,记载着你在这桥梁落成的那一刻,就曾经前来为其祝福。
那时候的穆柔怨气应该尚浅,不至于到如今这番境地。
而你一个筑基期修士,会看不出这是用断生桩制成的桥梁。”
此话一出,济民老僧脸上悲苦的神情愈发深重,但却一言不发。
“所以你是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视而不见。
就等着她被万人践踏,化为冤魂,然后你降妖除魔,积攒功德。
如果不是那突然出现的血海门徒打乱了你的计划。
或许这穆柔连魂飞魄散都不知道自己这无穷的怨气,只是你获得功德的棋子而已。”
此话一出,穆柔本来就浓厚的怨气瞬间冲天而起,甚至险些冲破了济民老僧的镇压。
此时,却见济民老僧的脸变得有些冰冷,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慈悲模样。
“那又怎样,凭什么那些纨绔子弟不修德行,但一生下来就有无穷的资源。
凭什么有些人行善一生,却要为了无关的人放弃自己的修行。
我没有作恶,这些都是世人作恶,而我却在普度众生。
众生皆苦,终须自渡,我斩妖除魔渡自己,脱苦海,见佛陀,有何不可?”
这一番话语过后,却见济民老僧身上的佛光越发璀璨,竟脱离心魔使得修为更进一层。
孟行看得都有些哑口无言。
这佛魔一体,果然不是虚言。
二者都是全由心证,一朝顿悟,甚至立地成佛都毫无问题。
可惜,孟行不喜欢。
“佛若只度自己,凭什么让众生敬他,爱他,拜他?
你这说法看似有些道理,但唯证己身,与魔有何分别。
真正的佛应该心怀悲悯,普度众生,这才是大乘佛教,是觉悟者,是真佛。”
孟行对于佛门并无偏见,前世他也曾见过苦修僧人,一步一叩,游历人间。
佛法之中虽有糟粕,但亦有真意。
可在这方修仙世界,在飞天遁地的无穷力量之下,这颗佛心似乎没有多少人有了。
说罢,孟行也不愿再与济民老僧争执,而是将一道念头融入到白莲之中。
“我放你走,你可以尽情报仇,也可寻回你的儿子。
但这道白莲会融入你的神魂,护你神志,若是你乱杀无辜,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下一刻,在白莲妙法下恢复神志的穆柔,立着诡异的半截身体朝着孟行拜了一下后,瞬间冲天而起,撞破济民老僧那耀眼的佛光,合二为一。
只是瞬间,便见穆柔体内的气息疯狂上涌,直接达到了筑基中期。
不过,穆柔那完整的干尸上,肚子上却有一道硕大的缺口,一根断裂的脐带轻轻摇曳着。
很显然,穆柔是被人刨出孩子,随后斩成两半镇压于桥边。
加上其神魂本身就偏向于阴性,又受无穷怨气滋养,才能有如此修为。
下一刻,穆柔并没有冲向济民老僧,是转入下方的河道之中,朝着北面飞速遁去。
而济民老僧此时却愣在原地,随后突然双手合十,身上的气息迅速跌落。
“无量寿佛,这位施主其实是被那血海门徒算计。
在返乡途中被一伙村民抓住,替那村民的女儿挡了这打生桩之灾。
那血海门徒正是这城内的一位富户,为了长生不死,做下无数血案。
这位施主的孩子应该还在那人的手中。”
……